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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里寻他千百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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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母亲有大家庭的旧传统,又带着文人的傲,她眼睛里看到的都是俗世的人情和姥姥的很多小心眼,她也看
到小裁缝的勤勤恳恳和忠诚担当,她不表达,不说破,她觉得世上已无人能懂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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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见母亲和兰州大学的乔老师交往,她急了,她给小裁缝跪下了:水生,我求你娶了己云,她和谁也过不下去,她太孤傲,又有痴病,生来带病,这两年又是咳中带血丝,我求你娶了她,帮我带大我的孩子,帮我带大我的孩子吧!

(小裁缝听的目瞪口呆,这孩子怎么是二奶奶的?姥姥只说是自己孩子,却没说是谁的孩子,姥姥不说,小裁缝不敢问,这件事让他隐藏的很痛苦,最终是小裁缝的母亲秀姐揭开了谜底,这是后话)

母亲和乔老师见过两次,第一次见面是乔老师来博物馆,乔老师走过来对母亲说:你好我是江馆请来写写博物馆的杰出人物,你能不能讲讲你自己?

母亲不能讲自己,她知道自己不配杰出青年,她的历史她的过往,唯一能让她心静人安的就是工作。初期人员少工作量很大,所有简介和标牌,翻译碑文做拓片等等。母亲做的都是兢兢业业,她不是想表现,她做这些时沉静其中,忘我忘境,作简介时奋笔疾书,拓片时的缓让她很享受,她是享受她还能用,她能把自己的热爱奉献给适合自己的工作。

母亲不能讲自己,乔老师就讲自己,他是扬州邗江人,父亲挑担理发,母亲务农,家里有个弟弟等着娶亲,一个妹妹待嫁,大哥未娶小弟难成婚,我只能被迫相亲,这次也是公私兼顾,我很愿意。

乔老师典型的南方人,说话带着软软的尾音:己云,你同意伐?

三十多岁的母亲真的也该把自己嫁出去了,再不嫁受不了姥姥每天在她耳边念叨小裁缝,母亲听的耳朵都长仃了,小裁缝比母亲小八岁不说,从小服侍她,她所有的诸事小裁缝都见过,她有病,她身体有病心理也有病,小裁缝都知道,她怎么可能让服侍她的小裁缝做她的丈夫!

但是第二次和乔老师见面后,母亲嫁人的心死了,乔老师问母亲:你父母是做什么?

母亲不敢撒谎不会撒谎,只能保持沉默,乔老师试探着问:我叫你气质不凡,你父母不会是资本家吧?

母亲不敢承认,从南京出发研究员送行时,一再叮嘱,换了地方换了环境也得换换身份,话到嘴边留七分,不能说不想说时就不说…

母亲不知道自己的这次沉默保护了自己和一家人(查四旧时有关人找到乔老师,问她母亲的出身时,乔老师说了一句:她没讲她的出身,但是从气度上看她出身很高,不是官宦就是资本家)乔老师的盘问也让母亲心生不适,也感到害怕,她讲自己身体不好,常年吃药,偶咳血,怕担当不起乔老师的一番苦心。

乔老师也就知难而退,人说有啥别有病,从古到今没人愿意娶个咳血的老婆。

姥姥却感到了危机,她怕母亲嫁给任何人都会受委屈,她怕母亲嫁给任何人都不会容下她的孩子,所以她求小裁缝,小裁缝也是吓了一跳。他爱慕小姐,他觉得小姐好看,说话好看、走路好看,不说话好看,坐着也好看。尤其是站着写字时,窗外的白杨树叶慢慢摇,和着风吹着调,光影漏在小姐的发丝上,风翻着书轻轻的起、悄悄的落,卧在窗台上的老猫便痴了,眼睛盯着字喉咙里念着经。

小裁缝觉得小姐是神,他不敢想,他怕天打雷劈。

但是二奶奶跪下求他,他才想到不娶小姐,谁给她炖燕窝,谁帮她带孩子,二奶奶的脸越来越肿的不成样子了,说话都开始吃力了,他想答应,他特别想答应,哪怕就是名义上做丈夫,私底下服侍她,他也愿意,小裁缝觉得自己是小姐上辈子养的猫,这辈子来还情的。

但是他怕母亲不答应,他知道母亲心里没有他,他见过母亲常常抱着那本《人间乐》那是何副官送的。

姥姥见小裁缝松口,她讲只要你愿意,己云会同意的。

姥姥给母亲讲,宝玉要卖给识货人,你就是一块和氏璧,当初也当做一块石头,你是兰不开花,水多了不活,光强了不活,只有懂得的人才能侍弄,你爱过一会就够了,多少人一生无爱不也是一辈子吗,女儿啊、你爱过一会就够了,嫁给水生,你才能活下去。

母亲好像懂了,大概也想活下去,母亲没吱声,姥姥明白母亲同意了。

母亲和父亲的婚礼很简单,本就在一个屋子居住,大房间里铺了新床单,床上添了两床新被子,单位同事来了几个人,被服厂的厂长送了一条毛毯,十几个人吃了喜糖,嗑了一地瓜子,这事就成真的了,小裁缝娶了己云。

母亲婚后三月后,姥姥肾衰竭离世,销户口时母亲的名下有了大哥的名字:儿子翟庄。

姥姥走后母亲好像不怎么难过,但她越发瘦了,捂着嘴咳,低低的咳,父亲便爬起来竹皮暖壶里倒半盅水,轻轻的摇,摇到母亲嘴边,母亲有时喝一口,有时摇摇头,父亲便默不作声的坐一夜。

此后母亲早上有了燕窝羹,腊月父亲背着一兜雪回来,背来却没地埋,母亲便笑他傻,母亲笑了就有了二哥。

二哥是六零年六月二号的生日,那是国家经济最困难的时候,农业工业各方面的处境可以用“万花纷谢一时稀”来形容,二哥要吃奶水,母亲要吃燕窝,父亲难的睡不着,人都添儿子大喜过望,父亲添儿子一夜白发。

母亲不喝燕窝会咳血,二哥没奶怎么活,父亲写信给了他父亲二裁缝,时任纺织局副局长的二裁缝找秀姐商量:这可是咱们的亲孙子,不认儿子得认孙子,要不把孩子接过来我们养。

父亲是希望他父亲经济上给点帮助,他母亲却不愿意出钱出力,她恨母亲抢走了她儿子,她恨一个资本家的女儿抢走了她儿子,她不愿和母亲有任何关系,她不愿二裁缝的前途有任何阻挡,她说:咱们没儿子,那里来的孙子。

(所以我和二哥有爷爷奶奶,但没被承认过)

母亲的燕窝又断了线,二哥小时候很瘦,也很调皮,月子里他一直哭闹,哭的母亲火起时她就流泪,她就后悔嫁给父亲,不嫁就没这么孩子哭闹,但是后悔又有什么用呢,她只能坐在床上爬在箱子上抄经文,换钱。

大哥很乖巧,他不闹不嚷,看着小弟弟问父亲:他为啥哭,饿了就忍着,哭什么啊?

父亲摸摸他的头让他吃饭,他却把饭端给母亲,放下碗就跑出去玩了。

也许从那一刻起母亲对大哥有了重新的认识,他让父亲喊大哥回来吃饭,她把自己碗里的粥拨了一半给大哥。

日子虽然越来越紧,母亲单位却越来越清闲,都不用去上班了,父亲和母亲的关系也渐渐和谐起来,来年有了我。

有了我以后,日子更加的紧张了,有钱也买不到需要的东西,何况我家邻居两口子四个孩子,虎视眈眈的盯着我家饭桌…

母亲的抄写的经文没人要了,父亲跟着同事去挖野菜,他拿针的手拿着铲子,虎口上血泡叠加,晚上背回来一袋野回调,还有几根半截细小的红萝卜。

他和大哥二哥煮着野菜豌豆面,母亲喝稀粥,我吃奶。

母亲端着粥让大哥喝一口,大哥抿着嘴轻轻舔一口,一岁多的二哥却扒在碗沿上喝了半碗,母亲笑着摸摸他的头,父亲气的一巴掌打过去,二哥哭的上气不接下气打翻了粥碗。

小时候的大哥真的很乖巧善良,而二哥总和隔壁的孩子打架,隔壁女人嘴不好,明明她家孩子大,二哥小,她提着自家孩子摔在母亲面前,各种骂,骂的没底线,母亲气的下巴抖的说不出话…
2024-03-11 12:32:11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479次    系统提示:此篇文章由"邻友圈"客户端发送,下载邻友圈客户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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