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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龙江官场写真（续）
黑龙江官场写真（续）
这几年林业干部提拔得快，仅以这届政府为例，省里六个副省长都是从一个林业市里提拔的，另外，省直机关各部门也先后从那个市里调入二、三十名处局级干部。当然，这些干部有的确也真有真才实学，有的甚至是考上来的。
但细心的人还是难免会发现一些问题。我的一个朋友的朋友是黑龙江财政厅的一名中层干部，他告诉我说，要说为什么林业市的干部提的快，看一个问题就能找出答案。按说在黑龙江各地市的排序是：哈、齐、牡、佳、大、鸡……那个林业市是比较落后的，论地方财政收入，那个市更是少得可怜，才1个亿多一点，和哈、齐、牡、佳等大市比，就更不算啥。可是那些大市的财政收入再多，那是国家的钱，虽然领导也可以用手段动用一些，但安全系数不高，一般不敢。而那个林业市是山区，一座山头就是一个绿色的银行，一个林场就是一座小黑金库。
一个林场的场长有多大的权利呢？有一个林场的副场长说，如果让他当场长，他愿意出30万，哪怕只当二、三年也行。
到林区时听到一套嗑：场长坐半截，吃饭四个碟，白天打麻将，晚上搞破 鞋。
这句话可能是以偏代全了，有些场长也可能不全是这样。但场长坐半截是真的，按他们的级别是不能坐轿车的，而他们所坐的半截车，笔者看过一些，大多都是日本产的丰田客货两用车，既实用又舒服，每台价格也都20多万，因此大多林场场长坐半截。也许是日本专家考察过中国林区的情况，并且知道中国的国情，特别为中国的林业场长们设计的吧。下面的三句不解释相信大家也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儿，其实，这在某些人来说也算不得是一回事儿。
但这些人的权利是大大的，那就是跟本不用勘察，也不用设计，只要山上的哪棵树好就可以伐哪棵树，破成大方往哈尔滨一拉，一车就能卖到二、三万元，吃喝玩乐不啥都有了。一个场长不用多了，一年弄个十车二十车的就是四、五十万元，给工人们开点加班费，余下的就全是自己的了。场长钱到手了，但她自己知道为什么能弄到钱，他不当这场长手里有权吗？没有权能弄到钱吗？权是谁给的？权是局长给的。那有了钱能独吞吗？当然不能，拿出三分之一总可以了吧。一个场长三分之一就是十多万元，一般一个林业局都有十几个林场长，这十几个林场长如果都送就是一百多万，再加上林业局各科室等单位，一个林业局主管不用贪也不用捞，一年弄个一、二百万是正常的。
这些也许是凭空推论，既使有也是极个别现象，这些我也都承认，甚至在一些反腐败的报告中也还在使用“极个别”这个词儿。我有一个朋友是林区作家，前些年他写了一本《兴安脊梁》的类似于表扬稿的报告文学集，写了那个市的一些脊梁、栋梁人物，书中写了十八个主要领导，把那些领导写的，就像当年《沙家滨》中的十八个伤病员如同十棵青松一样，要支撑起林区的天空。他写一位领导，被采访写作的领导要掏5000元钱作为作家的稿费出书费，但几年过去后，这些“脊梁”80%都没有挺住而生生折断了，以后这位作家再找哪位领导写，领导们一听说是那个写报告文学的作家来了，避他比避非典还恐慌。
你还可能不相信，我的朋友说，那个市的机关干部都不愿在机关工作，脑袋削个尖要往下跑。而机关里处级干部开的是公务员工资，工资是1200元左右，而到了林业局开的是企业工资，一般的也就是400元左右。工资差了那么多，为什么还要往下跑呢？这里面当然是有实惠可赚。有明知内情的人说，一个林业局长，那点工资跟本不算什么，连他抽十天的烟钱都不够，后来，在采访中果然也看到，不要说是局长，就是科长副科长逢往外掏烟，必是中华、国烟、熊猫什么的。因此有人说，别说国家还给他开400多块钱的工次，就是让他每月给国家交4000块钱的个人收入所得税，那也会抢破脑袋。有个市政府的处级干部说，就是到下面当不了局长，就是当个林场场长也行，他们们自己如此自降身份为了什么，还不是看到人家林场场长眼热呗。也不能不眼热，有一位林场老师跟我讲，一个离市里80多里地的小林场，80多户人家，平时谁也没有看到他是怎么捞钱的，但他儿子结婚，在那个林场场长家酒席一摆就是600桌，主管局长亲自到场祝贺，管资源的局长亲自给当司仪，市局各位领导或权利部门来参加婚礼的车排了半片山沟。那位年轻的主管局长酒喝多了，拍着林场场长的肩膀对大家说，这人可了不得，他就是我的会计和出纳，我每次出差能少得了他吗？意思不言自明，那就是局长到哪里出差场长要跟着掏钱。
在这个局里采访还听过一件事，说这个局里有一个姓金的退休职工，原先在木材检查站干过，对国家的政策多少懂一些，退休后每月开200多块钱，两个儿子又没有工作，别人都在搞点什么创收，老头儿却不干正事儿，学开了摄影，别人摄影都找那风景好的点拍，他摄影专们到哪个林场的山上找树桩拍，或到林场边的山沟里找圆木垛拍，别人摄影都在公共场合展出，他摄影专们请林场场长和局长欣赏。结果，这一欣赏，老头儿两个儿子的工作有了，家里的房子也翻新了，虽有劳保工资另外还给了一份困难补助。有了这一切后，老头儿金盆洗手不搞摄影了，每天在家中喝上二两小酒过起了滋润的退休生活。有人说，你怎么不摄影了？老头说，我还想让我的脑袋多呆几天。
有人说，我听说那个市不少地方工人都开不出资去还怎么捞？有些地方开不出工资的现象确实存在，就在笔者来黑龙江不久，从绥化采访离开时往里走经过一个林业局，见车站里有几百人在候车。从哈尔滨越往再往东北，各车站上下的人越少，这里怎么这么多人？一问，原来这些人是要到省城卖报去的。且不说卖报这活儿好与坏，收入能有多少，但看到这些人告别熟悉的山场和田园，告别家人父老那种凄惨的场面，不由让人想到十八、十九世纪俄罗斯那些画家如列宾、列维坦表现的一些主题，再加上这片土地和俄罗斯远东十分相近，让人心中的忧郁油然而升，感到眼泪就在眼角含着。但心里只能默默地祝福这些卖报的人走好，挣了钱赶紧回家和亲人团聚。东北人地域感强，当湖南、四川一省半省人都出去打工时，东北人走出去的却不到千分之一，但凡有一点办法，这些人又哪能有的都四、五十岁了还到外面卖报？你可能会说，都这么穷了当官的还能搂到吗？这话又是外行话了。在那里，我曾经走访过很多村镇，和江 主 席告诫的话“党员干部不能先富起来”正好相反，每个村镇中如果有个三两户富裕人家都正好是党员干部。有一个林场场长的公子，也不事农，也不事工，还不经商，但一个人却有两辆奥迪车，逢出门，必把两辆车全开上，一辆自己坐，另一辆给四个保镖坐，如此的谱儿，可和香港李
嘉 诚的公子媲美。正如有一位朋友说，在那里，官位穷，工人穷，这都不算啥，可穷庙富和尚的现实是再突出不过了。
知情者介绍，那个市有20多个县（市）区局，如果每座山都是一个绿色银行的话，每个场长手里都有一座小金库，场长和局长的收入就再明白不过了，那么市一级的领导呢，他们能收入多少呢？这是不说自明的了。
采访时听说，前不久，那个市的财政局的局长办公室被盗，小偷进去后，在那位局长的办公桌里翻出了一个大皮箱，打开一看全是美金，也许是这小偷总在山里呆着孤陋寡闻，人民币都没摸过几张又哪见过美金，又或许是美金的数额太大，把他吓傻了没敢动，只把一些零散的人民币拿走了。小偷跑走后，打更的发现局长的办公室被撬，赶紧打110报警，警察赶来后，把现场拍照，同时清点了一下尚没被拿走的美金，共120万元。
这个消息传出后，这个局长很恐慌，紧接着，韩桂芝的事儿又牵连上他。他前思后想，感到如果进去了，怕也是要掉脑袋或蹲一辈子大牢，另外，进去后就得如数交待清楚，想混蒙过关是办不到的，那样就要牵连很多人，结果自己保不住不说，把别人也都拉进来了，在外面的妻儿老小也没有了人照顾，还不如自己杀身成仁，这样大家和妻儿老小都能保住。因此横下心来，服毒自杀了。但是没想到，不知是他服的毒药济量太小了，还是他这些年来抗毒性太强了，总之是没有死，又活了过来。
朋友打电话来说，这个市里现在一片混乱。多少人议论，多少人担心，甚至多少人如坐针毡，心里忐忑不安。是啊，有多少的例子，出了这种情况便一死了之，按东方尔先生的说法，“人一死哪怕是犯下滔天大罪，也能保个‘除死无大过’，还能‘留下万贯家财，送给子孙享用’”。贪官自杀的“好处”恐怕还不止这些。现时好多腐败案件是串案、窝案、案中案，盘根错节，背景复杂，官位次一等的贪官识趣一点来个“杀身成仁”，既可“保护领导”，又能寻求“领导保护”——只要靠山不倒，妻儿老小、万贯家财还愁没人庇荫？如此看来，当反腐巨浪袭来时，丢命保财、丢卒保车不失为一个现实选择。那样会保护起来一大批人，并且这些被保护下来的人也会其家属子女进行照顾，而如果死不成，那就糟了，因为摸过阎王爷鼻子的反过来会把生命看得比什么都重要，什么都无所谓了，什么都会脱口而出。那样，可就惨了，一大批人就会被牵出来，被抓出来，就如那句话所说，拔除萝卜带出泥，至于这是个多大的萝卜，能带出多省泥来，会不会把那个市的市政府大楼的地基都带松懈了，现在还不得而知。
据朋友说，在此之前，在这个市已出了一起大案子，案子出得还很有传奇色彩。说在这个市的以后升任森工总局的一位副局长,叫牛凤山的，据说那人的能力还是可以的，可就是稳不住架子，划拉点钱就送礼，送点礼就往上升一步，再送点礼又往上升一步，越升划拉得越多，在这些人的意念中，官做多大是和钱成正比的。这人也会走关系，也会找路子，胆子也越来越大，最后通过关系找到了中 央 军 委 副 主 席 张 万 年的路子，你看这棵树够不够大，牌子够不够亮，牛 凤山便一次让人给送去了二百万。可当张 万 年见送来的箱子里装的是这么多钱时，张万年二话没说，当即让秘书把钱送到中纪委，同时送去的还有牛凤山写来的信。
有人说牛凤山太傻，你给谁送不好，张 万 年那满身正气的人能接受你那点钱，他要是贪钱之辈还用你送，那些在军事上和中国占不到便宜的国家早就送了。你说这人是不是想升官想得疯狂了，真是当官不要命了，送钱送得不要命了，最后“反误了卿卿性命”。
其实，这些都不过是冰山一角，那在水中沉潜的冰山还有多大还有多重也自有中纪委去打捞了，否则就只能等到海水干涸的那天再露原形了。不过，相信大家都知道这冰山潜在的危害，上个世纪初，一艘刚造完的巨轮泰坦泥克号就是被冰山所毁，江 泽 民 主 席到美国访问时看了根据这个故事所改编的大片，说，我在美国看了一部大片，很好，建议大家都去看看。
老百姓说得好，家家做烧酒，不露是好手。但露和不露是一个掩盖的问题，实质上却和老百姓的另一句话相对应：喝冷酒花脏钱早晚是病。这病已在多少人心中落地生根了，又有多少人身体素质好能挺过去、躲过去呢？
本文原载小兴安岭论坛，作者汤旺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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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6-19 12:40: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