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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INDIA:中印文明新探
2005年06月27日 09:50 【文章字体:大 中 小】
● 谭中
印度经济学家、国会联邦院议员,国大党少壮派领袖兰密施(Jairam Ramesh )在他的新著中,创造了“CHINDIA”这个新词,既醒目又意义深长。(《CHINDIA 应该说得通:中国与印度之探讨》,Making Sense of CHINDIA: Reflections on China and India, India Research Press出版社,新德里,2005年)
家父谭云山是印度国际大学中国学院创办人,被人誉为“现代玄奘”,笔者继承衣钵,两代人70年的精神生涯都溶在这CHINDIA的天地之中,唯独没有想出这个词来,既觉得惭愧,又感激兰密施的创新。
本文就是要支持他,要肯定CHINDIA是说得通的。不但说得通,而且应该成为中国和印度两国发展的指南,应该变成未来国际新秩序的中流砥柱。
中国和印度这两大文明的特色有三:一、两者是“背靠背”的近邻(不像古代西方文明那样“面对面”互相斗争、同归于尽);二、两者的精神影响辐射面遍及遐迩;三、两者相互对话有几千年历史,后者对前者的发展起过巨大作用。
关于最后一点,说来话长。近代改良主义学者梁启超,1924年在北京动员知识分子欢迎印度诗圣泰戈尔时,称印度文明为“大哥哥”、中国文明为“小弟弟”,他所列举的印度对中国文化的各方面的贡献——在他的著作中很多次发挥过,已经慢慢为中国现代学者所认同。
“没有连号”融为一体
正是由于中印文明这三大特色,地处“远西”的欧洲人创造了两个字:“SERINDIA”和“INDOCHINA”。后一个字已译成“印度支那”,读者都熟悉,本来是形容同时受到印中两国文化影响的东南亚一带,现在专指越南、寮国、柬埔寨。
SERINDIA和“印度支那”异曲同工,指的是包括新疆在内的中亚地区。其“SER”部分是Seres或 Serica 的简写,这两个字是古代欧洲人对中国的称呼,意思是“丝绸之国”。中亚地区同受中印文明影响是突出的历史现象,SERINDIA把它说得维妙维肖。
可是怎么把“SERINDIA”译成中文就成了问题了,中文似乎无法诠释这种把两个不同国家的名字整合为一个概念的现象。比方说,“中印”只是字面上连在一起,概念上仍然是二元的,我们不能把它译成“Sinoindia”,而必须是带连号的“Sino-India”,英文称这为“hyphenated”现象(所有移民族美国人都叫“Hyphenated Americans”)。
这样看来,中国和印度这两个不同的民族实体能够在概念上完全溶为一体而产生“SERINDIA”和“INDOCHINA”(现在又有了“CHINDIA”) 这样“没有连号”(non-hyphenated)的新概念,在世界文明史上是很突出、很稀有的,它说明这两大文明之间有着一种非常特别的亲属关系。
兰密施新书用《CHINDIA 应该说得通》为名,正是反映出两点现实。第一,一般来说国际关系中要建立起这样的亲属关系是“说不通”的,人们是不会赞同的。第二,他是大胆地站出来提倡中印两大文明之间的亲属关系的。
我还没有看到中国任何印度专家有这样的胆量。当然,正像前面所说,中文本身就不鼓励这种大胆。因此,中文怎么翻译“CHINDIA”也成问题。照字面来看,应该译成“秦印”。
这使我们回想起1950年代,中印两国特别友好,印度街头响起了“Hindi-Cheeni Bhai Bhai”(意思是“印度中国是兄弟”) 的歌声。中国报刊当时把它译成“印地秦尼巴伊巴伊”,听起来有点别扭。
超越国家观念的大我
兰密施的新书是把他近年来在印度报刊发表的20篇文章编成一个集子,谈的都是他对当今中国的发展与中印关系的看法。文章反映出印度知识精英对中印关系的观点存在著两条路线,一条是遵循西方地缘政治思路,认为两国是无法合作的竞争对手,另一条是从历史上两国之间的文化亲属关系看到现在与未来有合作的愿望与实际行动。
他在序言中说,他从小就对佛教很感兴趣,知道法显、玄奘等人帮助印度人认识本国历史所作的贡献。“我是尼赫鲁的信徒,因而意识到(中印)两国之间始终有着一种互相借鉴、相辅相成的特别纽带。”
当然,时代已经不同了。作为一个“现实主义者”,他看到今天的中国和鸠摩罗什与菩提达摩时代的中国相去甚远了。“但是,我的看法是:不应该像我们一般自然而然地妖魔化中国,而是应该更进一步去了解它,在广大的各个方面去和它更紧密地接触。”
他说:“我并不认为冲突与对立在我们两国之间是不可避免的”,当然,有时竞争必然发生。“我也认为,还没有足够的印度人赞赏中国社会所发生的戏剧性变化。”他说,由于两国人口众多以及近年来高速发展,“最终只有一个现实:下一世纪将以亚洲为引擎,因此认识CHINDIA 就变得重要了。”
我认为从三方面看“CHINDIA”值得提倡。
第一,有了它,中国和印度就会互相借鉴、共同努力把人类三分之一变成和谐与小康社会,扫除贫穷、落后、疾病、野蛮与道德败坏,成为全球发展的典范。
第二,在它的灵感鼓舞下,在中国和印度会涌现出10多亿具有悠久文明传统、高新知识技术与高尚道德的社会精英,他们将在世界事务中发挥巨大作用。
第三,在它的精神指引下,亚洲以及整个东半球就会变成全球化、和平共处的太平世界,这样就会帮助消除当今世界公害——“文明冲突”与“圣战”恐怖。
我说兰密施提倡CHINDIA是大胆之举,不但是由于他身受一种“自然而然地妖魔化中国”的气氛所包围,更是因为他在CHINDIA的感受中把邻国China突出,把祖国India矮化,达到一种真正以国际主义精神投身于“天下一家”的高尚境地。
在当今世界朝着“世界大同”方向发展的时刻,如果占人类24亿的中国和印度人民个个都像兰密施一样心目中有个“CHINDIA”,也就是说有个超越了“China”和“India”的更高理想境界,有个比祖国更大的“大我”,那全人类都会变得和谐、合作,共同奔赴自由、平等、博爱的理想。
·作者是从印度退休,旅居芝加哥的学者 原载于联合早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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