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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朱门VS冻死骨
后来的一段时间婆婆显得很沉默，我跟老公开玩笑或斗嘴时她也很少再接话，但还会跟老公抢着干活。其实老公也没干什么活，最多是我做饭的时候，叫他帮我洗两块姜，剥几瓣蒜，有一次我又叫老公帮我剥蒜，婆婆马上跑进来说：这么点活你也支使他干？我来！等她将蒜剥好放下，我仍旧叫老公帮我剥蒜，婆婆说：我不是给你剥出来了吗？我笑笑说：妈，我只有用他剥的蒜，做出来的菜才有他爱吃的味儿呢！婆婆没回答我，一直站在厨房门口盯着我，让我感觉脊梁骨发凉，头皮发麻！
老公也不再跟以前一样，婆婆说什么他都闷头听着，他顶过婆婆几次嘴，气得婆婆一边抹泪一边骂他娶了媳妇忘了娘，是个不孝子，第一次听婆婆骂他不孝时，老公的表情如万箭攒心般的难受，我怕我的洗脑成果会因为婆婆这句话而毁于一旦，于是跟婆婆说：妈，孩子孝顺不孝顺不是表现在嘴上的，是表现在心里的！连XX这样的儿子你都认为不孝，那天下还有孝子吗？再说，您教出来的孩子，怎么会不孝顺呢？
——你骂自己儿子不孝，只能说明你家教不好！
婆婆的心里肯定在想：我的儿子以前很孝顺，现在不孝，都是让你带坏的！可她没有说出类似的话，只是坐在沙发上抹泪。——也许是怕我再扭头跑出去买一大包东西回来吧？
后来婆婆一直郁郁寡欢，看着她的样子，我又觉得不忍，想跟她说说话，她也不接茬。有一天吃晚饭时，她跟我们说想去小叔子那里住，我跟老公都有点意外，什么都没说，公公沉吟了一会儿说：也好，两个儿子家轮流住也不错！于是叫老公给小叔子打电话，跟小叔子说公婆想去他家住一段时间，周末先去他家看看，老公挂了电话，跟公婆说小叔子高兴得不得了，他本来想叫婆婆去帮他做家务，但是又怕我和老公多心。
小叔子夫妇俩自从婆婆和妯娌父亲闹翻后就再没来过我家，只打过一次电话来，说他们没生活费了，跟公婆要生活费，于是公公叫老公给小叔子送过去。老公当晚回来后才知道妯娌父母已离开成都了。
周末那天，我们中午吃完饭，我收拾完厨房，便和老公陪公婆一路散步去小叔子家。到小叔子家的时候，已是下午两点钟左右了，老公带路找到小叔子家，敲了很久的门都没人开门，刚开始以为是他们不在家，老公便打小叔子电话，问他们在哪里，小叔子说他在汽修厂，妯娌应该在家的，因为他跟妯娌说过公婆周末要去。于是老公又敲门，过了很久才听到房间里妯娌的声音问：谁呀？老公回答后，听得妯娌的声音：等一下！我们便只有站在门外等。公公很奇怪，既然她在家里，为什么不给我们开门，还要我们在门外“候着”，老公开玩笑说：可能是她没起床，还没穿衣服吧？公公大怒，上前用手擂门，并大声叫道：快开门，磨磨叽叽的在干啥？房间里传出妯娌惊慌的声音：等一下！我还没穿衣服！公公更生气，使劲用脚踹门：都几点了？还没起床？快开门！看见公公怒不可遏的样子，我急忙劝他：可能PJ是在睡午觉吧？公公才压下了怒火。
过了两分钟左右，妯娌开了门，公公走在前面，一进去便见他捂着鼻子，叫了一声：你这房间里都什么味儿哪？我进去后，便闻到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也禁不住掩住了鼻子。原来妯娌家里养了一只狗，是一只小鹿犬，欢快的冲着进门的几个陌生人摇头摆尾的又叫又跳，尾巴短得就跟没有尾巴一样，所以摇起尾巴来时，只见屁股在拼命的扭，恨不得将腰都扭断！
我一见那只可爱的狗狗，就笑起来。公公却大怒：自己都养不活了，还有闲情逸致养狗！
婆婆急忙去将窗户打开，放进来一阵新鲜空气，房间里的气味儿也冲淡了一些。
平时光鲜亮丽的妯娌这时却是蓬头垢面，被染过的金发长出了一截乌黑的头发，加上没有梳理，乱蓬蓬的，可笑得真不知道怎么形容！她慌乱的从卧室窜到厨房，从厨房窜到卫生间，再从卫生间窜到卧室，不知道她要干什么，也不请我们坐，将我们几个人都凉在客厅里。
我看了一眼客厅，简直吓了一大跳：沙发上乱七八糟的扔着衣服，甚至有内裤、内衣、袜子，文胸……，厅里乱丢着几只小狗的玩具：狗骨头，小球，两只拖鞋（一只男式一只女式），还有几只零食包装袋，更恐怖的是在墙角有一摊水渍，还有一摊黑不黑黄不黄的污物……，我终于明白那一股恶臭的来源了！人说“入芝兰之室久而不闻其香”，反之“入鲍鱼之肆久而不闻其臭”也是很有道理的，要不然妯娌怎么会容忍那种恶臭？
只见公公气得脸色铁青，地上胡乱扔着的小物件让他没法移步，沙发上胡乱丢着的衣物让他没有地方落座。我赶紧将沙发清理出来，将衣服抱进卧室，请公公婆婆坐下。卧室里也是乱其八糟的，被子堆成一团，衣服扔得满屋都是，我将一大抱衣服扔在床上就出来了。
妯娌还在到处乱窜，很忙乱的样子，却不知道她在忙什么，我很想叫她先给公婆倒杯水来，但看她一幅丢了魂似的模样，只好自己去拿水瓶给公婆倒水，但水壶却是空的，于是我便到厨房去，准备自己烧点水。
但进了厨房看到的情景也比客厅好不到哪儿去：一只开了袋的方便面扔在厨柜上，还有几根面条没捞完的锅放在炉灶上面，水槽里堆着不知道几顿没洗的碗，厨柜上、地上到处是油渍、菜汤，还有一层积了不知多久的厚厚的尘垢……。我心里叹了一口气，对妯娌的佩服之情简直象滔滔江水，连绵不绝……！
后来婆婆走进来，看见厨房的情景，她大叫起来：PJ啊，你有几天没有收拾厨房了？妯娌从卧室里探出头来，回答婆婆说：不知道，一直是XX（小叔子）在洗碗的！婆婆啧啧啧的咂嘴，然后二话不说就挽起袖子，抡开胳膊干了起来。
我走到客厅里，公公问我：你妈在厨房里叮叮当当的干啥呢？我说婆婆在收拾厨房，公公生气的骂：TMD什么玩意儿！自己穿得人模狗样的，家里却搞得跟个狗窝一样！公公的声音很大，妯娌一定听见了，我赶紧向公公使眼色，希望他给妯娌留点面子。老公也说：爸，你别生气了，PJ就和小孩子一样，让我妈多调教调教她就行了！公公依然很大声的：让你妈调教？你妈算哪根葱？要调教也是该她自己的妈来调教，等调教好了再出来嫁人！
看见公公一幅生气的样子，老公赶紧拉起公公说：爸，算了，咱们走吧，眼不见心不烦！
公公抬起脚就走，我也跟着他们准备出门，婆婆从厨房探出头来叫住我：XXX，你就别走了呗！你跟我一起帮PJ收拾收拾！
我很为难，我心里不愿意，但不知道怎么拒绝，公公生气的骂婆婆：你自个儿犯贱，你自己在这里干好了，凭什么拉着XX也给她干？然后叫我：XX，跟我们走！我爽快的应了一声，然后跟婆婆说：妈，这样吧，我还是先回去了，我下午还要买菜做饭呢，你帮PJ收拾完了就回来吃饭吧！婆婆说：那也行，我收拾完了就回来。
我跟着公公和老公出了门，公公一路上气愤愤的骂：TMD什么玩意儿！TMD什么玩意儿……！我跟老公跟在他后面，不停的苦笑。后来老公问公公：你们还到小二家住吗？公公生气说道：我还没活够呢！到他家住？住一天我也会短寿十年！老公和我又笑。
晚上我已将菜准备好，就等婆婆回来就炒菜了，但左等右等，都不见婆婆回来，大家开始担心，怕婆婆找不到路，平时她一人很少去那么远的地方。后来老公给妯娌家打电话，大家才放下心来，原来婆婆正在妯娌家干得热火朝天呢！不过老公挂了电话后告诉我一个比婆婆走失更大的噩耗：婆婆要带妯娌回来吃晚饭！
妯娌到我家吃晚饭，小叔子肯定也会来的，于是我又多准备了两个菜。等到九点钟左右，终于听见开门声，我刚开始只看见婆婆一个人，就很奇怪的问：咿，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呢？婆婆笑呵呵的说：后面还跟着两个小尾巴呢！然后就看见了跟在婆婆后面的妯娌和小叔子。
吃饭的时候，婆婆又说她想去小叔子家住，并说小叔子两口子现在很可怜，没人给他们做饭，他们每顿只能吃面条，家务活也没人干，弄得家里跟猪窝一样又脏又乱……。公公没说话，眼神很阴郁。
后来婆婆不停的给小叔子和妯娌夹菜，一边说：我们现在是天天都有好菜吃，瞧你们可怜见的，吃不着好的，吃不着热的……！
婆婆的话让我想起“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这两句诗来，而且我家就是那万恶的“朱门”，小叔子和妯娌就是那可怜的“冻死骨”，并让我在心里对自己产生了深深的痛恨，甚至都不敢伸手夹菜吃了，生怕自己多吃一口，小叔子和妯娌就少吃一口，真的会成为路边的冻死骨！
老公听着婆婆说起小叔子小两口的惨状，也是颇为心疼，他说：那你们就去小二家住一段时间吧，也好让他们轻松一些！
公公大怒：我已说过不去了，你还叫我们去！你是不是要赶你老爹老娘出门啊？
老公吓得冷汗直冒，我笑起来，跟公公说：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不讲道理了？XX怎么会赶你们呢？其实他是希望你们在我家住的！我也喜欢你们住在这儿呢！
婆婆也大怒，一摔筷子说：我就知道！你巴不得我在你家当老妈子，给你做完所有的家务活！
——天哪！真是好人难做！我一翻白眼，差点晕过去！
公公喝斥婆婆：你这老太婆，简直是好歹不分！你要去就自己去，反正我不去，我还想多活几年呢！
婆婆最后也没有去小叔子家，她说如果她走了，公公会没人照顾，听得我又差点晕过去！——好象她一走，我们就会遗弃公公一样！
不过此后大家便不再讨论公公婆婆要不要去小叔子家住，不讨论的结果就是：从那天起，小叔子和妯娌又每天回我家来吃饭了！
从此后，我又开始天天“加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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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儿对我来说是满满的回忆，偶尔回来看下，会有种看望老朋友的感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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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04 19:19: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