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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实再一次嘲笑我，贫穷就是耻辱
主题： 说吧:给败家老婆的一封信
大家过年好。
可是这个年我的心情过得真的是一般。
我经历了一个穷人的年，一个耻辱的年。
有的时候想想，不知道该不该在这里露家丑。可是，在现实生活中，根本不可能和谁去交流，太现实了，你说得越多，别人会越瞧不起你。
事情从一袋青菜说起。
初六我下午1点多回到老家，母亲向我说了这么一件事情。那是年三十的事情（也就是年二十九）。
我伯父一家在外地做生意，回来过年也回得晚。我妈想到年三十，街上都不卖菜了，就特地从我们住的镇上赶到村里（因为家里有点地，在村里）冒着寒风，下地挑了一大蛇皮袋上好的青菜给我伯父家送去。
对于我的母亲来说，青菜在过年是特别宝贝的，因为不仅价格贵，还很难买到，所以精心挑选了最好的青菜给送去。
大妈在家（伯父的老婆），她看到我妈拎着一袋青菜，怒目而视。我妈笑笑说：过年怕你这里没青菜，就送点过来。然后把菜倒在厨房的地上。
才倒了一点，大妈跑过来狠狠地把菜装回到袋子里说：“我不要你们家的菜，拎走滚！你们家的青菜是金子做的啊？！一袋要10万块？？！！”然后又是污言秽语，把世上最难听的话拿出来骂。
母亲是个大嗓门的人，喜欢直来直去，但这一刻，她呆住了。她什么也说不出来了。而此时，她的无言，而大妈仍在以最恶毒的语言在辱骂我的母亲。这种强烈的对比，我虽不在场，我依然能感觉到那种痛苦。
父亲因意外受重伤，花光了家里的积蓄，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先后向亲戚借了一些钱，特别是伯父，先后借了他大概8万元（大妈说借了10万是夸大了的），父亲是伯父的小弟，很疼他，所以这次父亲受伤，伯父的头发也白了很多，他们的手足情份让我们都牢牢记在心里。
父亲和伯父说起等家里挣到钱，要陆续还上。但伯父意思是他生意做得很好，不用还的。父亲说过两次，都被伯父给驳回了。但我和我哥哥私下商量下来是这个钱肯定是要还的，只是因为时间问题，可能要迟些还。因为现在家里压力很大，用药用钱也不少，还要家里生活开支，而我们的收入都一般。
我男朋友听说了款的事情，也支持我还这笔款，而且他会和我一起努力把这笔钱还上。
但想到我大妈的恶语相加，我真的不敢想象，我的那个声音如洪钟的母亲，在那一刻，是怎么低下她的头，让另外一个女人如此恶骂。
又是怎么在寒风中伸出裂了满手口子的手挑出好的菜，在年三十别人都在家贴对联，放鞭炮的全家团圆的喜庆的氛围中，而自己手拎一袋青菜，任人辱骂，却无法说出片言只语的孤独的模样。
她一步步离去的时候，我不知道她的内心是怎样的挣扎，是怎样的无助，没有人可以帮助她。
她走到一个桥边，想把一大袋青菜扔下河水，但一生勤俭的她，最终没有舍得，而是送给了桥边的一户人家，那人和她有些熟，见了青菜，连声感谢，说：太好了啊，我跑了半天都没有买到青菜，实在是太感谢了。
说完这件事的时候，母亲长长地叹口气说：人穷啊。
我听完这些，半天没有说话，因为以我现在的能力，我实在不能做什么。我没有什么钱，更没有权，只是一个普通的人，做着一份辛苦的工作，挣着月薪，一月又一月。
我问我自己，你不是总认为自己是最优秀的吗？不是认为自己很厉害吗？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却无能为力，什么也不能做，而且什么也不能说，也说不出。
难道贫穷真的就是耻辱吗？就要被自己的亲戚骂吗？要被别人看不起吗？
我突然怀念起父亲没有受重伤前的那些春节，伯父姑妈姑姑、姨家、的女儿女婿、儿子媳妇，总是忙着赶在年前给父亲送上烟酒礼品、特色食品，常常是一家刚走，另一家又来，家里总是热闹异常。
现在一切都GAME OVER了，父亲失去了工作能力，还因病欠下了债务，这在以前是没有过的。以前的父亲喜欢开厂，做生意，敢借钱做大的投资，不怕失败，一直在努力，人缘好，总是能借到一笔笔的钱用于发展，并且很守信用，及时归还。家庭也一直不错。
眼下的这种境况，我想，除了他自己的肉体上的创伤，疼痛，苦楚，内心的绝望、伤心也是不在其下的。曾经风光的父亲，现在失去的已经很多很多。
下午1点多我回到家，事隔4个小时，让我明白了，父亲的病情给我们这个家带来的远不止这些，我感受到了人情的悲凉。
父亲生病期间，因为得到了伯父的大力帮助，所以父亲一定要我们安排请伯父、大妈以及他家四个子女及小孩、还有几个亲戚吃个饭，表达一下感谢之情（我和妈、哥哥的意思是就别费这个钱了，大家不在乎我们请这顿饭的，但生病的父亲执意要请，我们也不好多说，怕他不开心）。在家门口附近的小饭店，我妈去订了桌。
然后我和哥哥去村里请客人（我家很多亲戚都在村里），之前有约过，但临吃饭前再去请一下是我们那里的风俗。结果，伯父、大妈不在家，门锁得死死的。不知去向。（伯父一心想着我父亲，但大妈却不想借钱给看病，所以一直耿耿于怀，而且四个子女及小孩都通了气，绝对不到我家吃这顿饭，这是我后来才意识到的）。
我们去村里的一个小的赌博点去找到了伯父家的两个堂哥，一个在打麻将，一个在打扑克，因为哥哥在，我就没怎么吭声。但一把牌打完了，哥哥也没有说什么。因为两个堂哥意识到我们来了，却正眼也不看我们一下，只顾收拾牌。而且事前也有约过，这场景却如此的让我们不堪。我看着他们一把牌赢了二千多。听说他们这还是小的，有时一把就能输赢2万到3万。
我们默默地离开了，一路上我们都没有说话。
后来又去找伯父家的两个堂姐，正好她们都在大堂姐家，我哥就让我一定负责请她们去吃饭，他去请其它人。然后我就等她们两个，她们一会打电话，一会整理行李、衣服，收拾东西，我就和她们说说闲话。后来到了5点40多，她们说：走了，马上出发，来不及了。
因为我们家请客的时间是6点钟，看她们这么主动，怕来不及，我心里突然很感动。
走了一会，到了一个三叉路口，她们停下来，我说有什么事啊？她们突然一个右拐弯，说我们先走了，有急事，就不去吃了。肚子不饿。
我急了，因为吃饭的地方离饭店只有20米了，直走就到了。我说：好歹你们去坐坐也是好的，聊聊天，不吃也没关系，主要就是亲戚朋友聚一下啊。
她们还是要走，我说：主要请的就是你们，你们一走，我怕爸爸会伤心啊，他就是想借这顿饭感谢一下啊。
她们执意要走，我拦也拦不住，那一刻，我的心里百般滋味，记得以前两个姐姐因为比我年长不少，总是在春节给我压岁钱，我妈不在家的时候，她们还会帮我洗衣服，做饭给我吃。
看着她们两个急匆匆离去，我知道了，贫穷就是耻辱。
结果，酒席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个人，让我再一次意识到，一切都变了。
以前，当家境尚可的时候，她们每次都那么客气，总是笑脸相迎，每次请客，逢请必到。来来往往，多么热闹。
如今却是如此狼狈，连面子也不给，如果父亲知道了，不知道他是什么想法，父亲特别疼这些小辈，个个都很宠爱，没有一个不说父亲好。如今啊如今却落得这般田地，我不知道这个世道究竟怎么了。
我的心情因为初六的事情而到今天仍然一塌糊涂。郁郁寡欢。
要改变这一切，只有尽快还钱才能挽得一点尊严吧。我希望这一天早点到来。
(此文由蓝色演绎在2006-02-13 22:08:32编辑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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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2-13 22:08: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