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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哲学-过客人生
当一个人因着某种特定的机缘而“大彻大悟”,他的生活会完全改观;当一个人因着某种特定的机缘而“豁然开朗”,他的生命会彻底转到另一个方向。 赖梅尔,英国雀巢公司生产部经理,32岁,年薪45万英镑。不久前辞去雀巢公司的工作,卖掉汽车,卖掉位于英国萨里郡价值250万英镑的豪宅,嫁给斐济土著。住草屋,食野果,用树枝刷牙,以大地当床……此事在广大“白领”阶层,引起轩然大波。 这事所以能成一大新闻,恐怕就因赖梅尔此举是个急刹车急转弯,超出了广大“白领”的心理承受“底线”。此种急刹车与急转弯于现代人是件新鲜事,却不知在中国的禅宗里,早已盛行。禅师们把这叫作“豁然开朗”“向上一着”,或者“桶底脱落”:悬在头顶的一桶凉水,猛然间浇到你的头上。 赖梅尔式的人物据说已渐渐多起来,如“自我失踪,从头再来”之类,已愈演愈烈,差不多已形成某种“赖梅尔现象”了。对“赖梅尔现象”的解读,版本也越来越多。有人解读成对“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的厌倦和对“原始的简朴生活”的向往;有人解读成“放弃大都会的一切奔向爱”,说他们的爱情“或许真的可以地老天荒”;有人解读成“爱情生活资本论”,说“除了当白领,我们还可以有别的生活方式”;等等。每个人有每个人的立场,各种解读或许都说得通。本人由于常读禅宗,解读角度稍有不同:本人读“赖梅尔”,首先想到的就是“禅师”。 禅师最为津津乐道的,是“棒喝截流”四字:“德山棒”“临济喝”,合称“棒喝”;“香象过河,截流而过”,简称“截流”。棒喝也好,截流也好,就是叫你猛然间脱离原来的生活轨道,脱离惯常的思维模式,以上达“豁然开朗”之境。“德山棒”的发明者德山禅师(公元782~865),得道之前是一个“精研律乘”的大师,很是看不惯禅宗“直指人心,见性成佛”的那一套,愤然去南方“扫荡”禅宗。走到湖南澧阳,向路边老太婆买“点心”,老太婆就拿德山禅师最为精通的《金刚经》问他:“过去心不可得,现在心不可得,未来心不可得,请问师父点的是那个心?”德山哑口无言,回答不上。于是放弃“扫荡”禅宗的念头,转而去请教当地有名的龙潭崇信禅师。龙潭很长时间不搭理他,德山甚觉无聊。又到一个漆黑的夜晚,龙潭催德山回家歇息,德山说“外面黑”,龙潭于是点一盏油灯给他。德山刚要接灯,龙潭一口将灯吹灭。德山于是“大悟”,毅然决然地把平日所藏之书付之一炬,感叹“穷诸玄辨,若一毫置于太虚;竭世枢机,似一滴投于巨壑”。随后开法常德德山,以“行棒”扬名天下,用“道得也三十棒,道不得也三十棒”之方法引导众生“大彻大悟”。 人要“大彻大悟”“豁然开朗”,需要一定的机缘。德山的机缘是龙潭在漆黑的夜晚吹灭那盏油灯,从而突然间领悟到人内心的那一点“灵明”;赖梅尔的机缘是环球旅行来到斐济的奥瓦劳岛,看到了完全不同的另一种生活。于是德山截断众流,彻底告别过去的生活;赖梅尔亦是截断众流,斩钉截铁地和自己原来的“高薪厚禄”、汽车豪宅告别。 在所有的机缘中,有一个根本的机缘,那就是“死亡”。当我们把“死亡”设定为一个根本坐标,去解读人生时,我们发现有很多的执著是可以不必的,有很多的追求是可以放弃的。在“死亡”的机缘之下,一个人会很容易地从追求生活的“质”转向寻求生活的“量”。为什么?就因为“死亡”会告诉你,生命是有限的,我们在有限的人生中,根本不可能达到那个最高的“质”。年薪45万英镑,“质”够高了,但更高的还在后头;开着豪车住着豪宅,“质”够高了,但那是以牺牲健康以“朝九晚五的刻板生活”换来的。“质”没有限度。有“白领”说等自己攒够了20万或者50万,就离开“该死的写字楼”,“卸下繁华的都市生活”,丢掉闹钟让自己能每天“睡到自然醒来”。这是多好的一个理想!可惜忘却了“天高不算高,人心第一高”的古老格言。攒到了20万或者50万就“洗手”,那是自我安慰,那是白日梦语。除非你碰到一个机缘,比如一场几乎致命的车祸,你的眼光几乎不可能从“质”的追求上移开。 关键是这个机缘要早点出现,越早重新开始的机会就越多。很多人临死之前才“大彻大悟”,那时已经来不及,只能等到来世了。寻求生活的“量”要尽早动手:一辈子住在繁华都市的人,永远不可能领会没有电灯的生活,现在不妨去试一试。一辈子大权在握的人,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求告无门”,现在不妨去试一试。一辈子穷得没有衣穿的人,永远搞不清什么叫作“挥金如土”,现在不妨去试一试。“量”上的生活是无限的丰富多彩,每一种都值得用“整整一生”去体验。而我们却只有“一生”,只有“一辈子”。我们得了繁华,就丢了偏远;得了权势,就丢了无告;得了贫穷,就丢了“纸醉金迷”。每一种生活都应该去尝试,一个有“慧根”的人,不应该太久地停留在一种生活状态中。因为太久了,那是亏待我们的生命。“截断众流”,就是叫我们不断地告别过去,又不断地面向未来。未来不可知,但每一个有“慧根”的人,总要有直面这“不可知”的勇气。 “死亡”的坐标把人生规定为“过客人生”。“眼看他起高楼,眼看他宴宾客,眼看他楼塌了”,我们都是这地球上的“匆匆过客”,除了胸中的一点“灵明”,除了“头上星空”与“他乡云彩”,没有什么东西可以永恒。听从心灵的召唤,不断地出“沉沦”而入“澄明”,那才是人生的“惟一”。“过客”没有“故乡”,没有“家园”,他在旅途中。他不要太多的财富,只要够用的盘缠;他不要华丽的衣装,只要能蔽体御寒;他不要太重的行李,必须轻装上路;……“过客”总要不断地前行,永远地前行。名与利,权与势,等等等等,那是太重的“拖累”,于他未必是一种幸福。 当一个人因着某种特定的机缘而“大彻大悟”,觉着自己不过是宇宙中“匆匆过客”,他的生活会完全改观;当一个人因着某种特定的机缘而“豁然开朗”,觉着此生不过就是“一辈子”,人生不过就是“过客人生”,他的生命会彻底转到另一个方向。这是我们面对“生命”,要想到的。我们未必都能够做到像赖梅尔那样;但我们心灵的某一个角落,总该把那一点“灵明”装下吧?——那是生命的一盏“油灯”,要为我们照亮黑暗中前行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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