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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老的骨灰
马老在变成一个固执老头前做了一个关于他童年的梦。
一大群小伙伴围在一起玩跳皮筋的游戏，由于要分成两拨人，所以推选
出南林和北岛作为两拨的代表来挑人。每挑一次马老的心都砰砰跳一次，每
次南林或北岛的目光在他身上停留时，他都以为就要挑到他了，然而他们的
目光掠过他停在了别的孩子身上……
马老成了被遗弃的人。马老醒来，瞪眼望着天花板很久。
然后，马老就变成了一个固执的老头。
首先，马老拒绝和别人合作，别人工作的时候他睡觉，别人睡觉的时候
他起床四处溜达。这让别人，也就是马老太太非常恼火，要是她年轻几十岁
她肯定就愤怒了。
然后马老拒绝使用固定的名词。比如他非管桌子叫吉普，管碗叫筷子，
管筷子叫馒头。要是这之间有什么关联还好记些，对于马老太太来说，可问
题是它们之间太无序了，何况马老太太也没有多余的时间和马老多费口舌。
反正他和她虽然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却几乎见不到面。
晚上马老在背自己发明的名词，并对此非常满意。他像学习外语一样认
真，把自己曾经熟悉的那些个名词一个个忘掉，然后记住自己新编的。马老
是学者出身，学习一门新的语言对于他来说不是问题。马老很快就记住了新
的名词，并且发誓要编一本大词典，把它流传给后人。当然，现在在马老的
词典里，词典不叫词典，叫骨灰。
马老编骨灰编到一半的时候，他已经听不懂别人说话了。马老太太本想
不理他，就这么随他去。可是她感觉到事情越来越复杂，老头子听不懂人话
了，她只能用手和他比划。马老太太郁闷得要命，每天早晨扭秧歌的时候，
都神不守舍地跳错好几段。秧歌队里就有人来劝她，劝她的人里有男有女，
时间长了，马老太太就同其中一个老头好上了。
马老在马老太太离开之后，变得更加孤僻。他不能在夜里编骨灰，他必
须在白天出去买些东西来填饱肚子。可是他说的话谁也听不懂，没有人能翻
译。大家都把他当作疯子，也许他的确也有些疯了，小孩子们在他屁股后面
臭他。有一次马老在这些孩子堆儿里看见了南林和北岛的身影。马老用巧克
力把南林和北岛哄到了他的家里……
第二天，有人在垃圾箱里发现了孩子的尸体。
在审判马老的时候，辩护律师是法庭委派的，反正谁来辩护都是一样，
马老仍在编他的骨灰，他相信他的死能让这骨灰流传下来，他的选择是对的。
2003/3/19下午1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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