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谎言。(故事)
谎言。
我坐在昏暗的灯光下，有一只或者是更多只蚊子在我身边飞来飞去，我一动不动的允许它们吸食我的血液，蚊子腆着越来越饱满的胸脯，像个贪婪又疲倦的小女人藏匿于房间的所有暗处。我看到自己正在像我手中握着的笨重瓷杯一样的变得贫血苍白。
我愿意再次把谎言写得更加美丽一些。就像我现在正在喝着的啤酒，冰冰凉凉的液体游在我的身体里，紧贴着沸腾的血管，不停听到火遇到水时发出的滋滋的声音。
我还愿意面对所有的谎言做自己最清晰的而在别人看来最美好的沦陷。可是当我失手摸到正在燃烧的烟头的时候，那感觉重新来了，模糊的灼痛。我只是小声地坚定地对我正在敲击的双手说，我做不到，也不能把谎言当作蘸了番茄酱的列巴一样，只用来填充我空虚的整个身体里的小小的一部分。空落感再次袭来，有别于之前的是，它更加猛烈。
如果谎言仍然能够像面包一样让饥饿的人暂且忘记流离失所，我愿意把那些发了酵的柔软的东西想象成俄罗斯成堆的大列巴。
谎言骤然成堆。整齐有序，呈暗褐色。像经年凝固的血又挨了风吹日晒，腥腥的味道已经全无，只是它仍就摆在那里，每看一眼便是突然的恶心。走不出满是陈迹的房间，只得看了又看，于是，干呕便成了生活中最重要的一件事。像偶尔言之的贴已话，既然已经说了出去，就不得不惴惴不安。
肖宵的故事并不新鲜。我之所以写她，是因为她那张娃娃一样的脸。
小时候拥有过几个洋娃娃，硬硬的塑料，大眼睛，蓝眼睛，长睫毛，软绵绵的四肢。第一次见到肖宵的时候，我就想到了那些洋娃娃。
肖宵长得很精致，一切都不可挑剔。只是人中过于短了些，倒显得小小的嘴唇总是不快乐的噘着。从一开始我就那样料想肖宵，她是有一些委屈不肯说出来的。
那次的聚会不知道是谁牵的头，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样的理由。诸葛炜是大我四岁的女人，我哥哥的同学，一个小巧伶俐大眼睛的女人。我曾经以为她会成为我的嫂嫂，可是她与我哥哥失之交臂，现在成为我的女友。
当时诸葛炜牵着我的手走进那个房间，房间里正在明亮，还有很多的男人女人。我只看到一张熟悉的脸，是哥哥另外一个同学，叫纪鹏的男人，长得酷似翔。后来我告诉翔，他长得很像我哥哥的同学纪鹏，当时翔还问我是不是因为一直暗恋那个纪鹏才会喜欢上他。其实我也搞不清楚，我只记得第一眼看到翔，便觉得他很熟悉，好像是在哪里见过，没有一点生疏感。
在那个聚会里我第一眼就看到了肖宵。当时的肖宵很漂亮，也很夸张的在大笑，坐在居中的位置。
为了肖宵的生日，互不相识的人们在一起干杯。他们干杯的时候，诸葛炜试图把我拽起来，而最终只有我和纪鹏坐在那里无动于衷。有清脆的玻璃碰撞的声音，我的耳朵里嗡嗡作响，像是有成群的蚊子前来抹煞掉当天的灯红酒绿。
最后为这场不实的欢聚结帐的是个不年轻的男人。他载着肖宵飞驰而去。那是个火热的，色彩迥异的夏天。
我再见到肖宵的时候，已经是马上就要完结的冬天了，在她温暖的家里。肖宵躺在床上，诸葛炜坐在床沿上，我坐在沙发上。我们呈现出好看的三角形状，像一个沉默的果酱包横在那个夕阳斜射进来的房间里。我感觉到胃的痉挛，不知道是因为替肖宵伤心还是因为饥饿。刚做完人流、白色虚弱、年轻的肖宵裹在厚厚的被子里，只露出紧闭双眼的小小的面孔。诸葛炜看着肖宵发呆。外间的客厅里，肖宵小个子的上海外婆在用方言快速地数落着什么。我看到窗外光秃秃的树枝上停落了一只早来的鸟。那天的记忆，就被这只鸟一动不动的占据了。
当今天我的疑问都被你的谎言搪塞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年轻时遇到的美女肖宵和那只孤零零的鸟。
我就是那只鸟。你经过我的肠子，你知道我千廻百转的思想，然后你去灌溉别人。你是我的鸟粪。
当我将我的鸟粪倾吐在自己身下的泥土地上，才发现，那片谎言已经由深褐色变为惨淡的灰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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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18 00:19: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