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儿.(故事)_回龙观社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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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丽蚂蚁

丫儿.(故事)

丫儿。

　　丫儿每次给我打电话的时候，一定没好事。
　　我几次戳穿了她，她都是笑嘻嘻的。她在失去一个男人的同时，才会想到我。之后我接到的电话总是湿漉漉的。
　　那些电话不需要我作答。我只是听着就是了。
　　“你总是这样。被别人抛弃了才会给我打电话。”
　　嘤嘤哭着，她。
　　“他是狗。即使是人也是女人。”她这样说。
　　“你是我哥们。”她接着说。
　　哥们。重情重义的词儿。可是它们跟我没关系。
　　“你也是下三烂的女人。”我说她的同时，无非是想到了自己。
　　“他再找我我一定不会理他。”丫儿的肠子断了，我敢说，就现在。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一直能够这样容忍丫儿。手机响的时候会显示她的名字，我会皱着眉头犹豫，然后我会一如既往地耐心听她哭诉。也许我只是在对自己耐着这份心思。我知道有一天那电话再也不会响了，她总有一次假梦成真。
　　我没对她说过我已经攒了六十七片安眠药了。可她已经自杀未遂了三次。她是勇敢的，也是冒险的。有时候我在边听她电话边想着，也许这是最后一次听到她死而复生的心里话。每每这样想的时候，我就抑制不住地再一次温柔。
　　
　　在我认识丫儿之前她已经人工了她的眼睛。说实话，刚开始我一点也不喜欢她。那女孩张扬得令我厌恶。第一眼看上去只是她的白皙，鲜红的嘴唇和假的双眼皮。
　　周围的男人们拿她开着玩笑，她并不恼，只是叫叫囔囔的喝着酒，看上去像个傻憨憨的爽快的北方丫头。之后她喝多了，哭泣，很伤心的。没人理她，她只是一个人哭。我一直看着她，也很想听明白她没头没尾的念叨些什么。
　　那时候我们一些无所事事的狗男女们约着一起吃饭，我只喝白水或者可乐，他们喝啤酒。有喝多的时候，听他们涨红着脸说过去的事情。丫儿在其他人叫囔的时候只是哭，躲在一边，没人管她，好像大家已经习惯了。
　　她哭得披头散发，嘴里不停地说些什么，我听不明白，只是听到一些“他他他”的字眼。我用手指轻轻地勾出她搭在酒杯里的一缕头发。然后她抬头看我，哭着笑了。就是那样，那表情就是那样的打动了我。拍拍她的手，对她笑着，眼睛里怎么就含了泪，不知道是为了她的他还是为了我的他。然后她趴在我肩上，揉搓着我的衣服，眼泪鼻涕什么的，还有，反复的蹂躏了我所不耻的自己的境地。最后的情形就是，我第一次和丫儿一起上演了那样的场景，周围乱哄哄的，大家都各说各话，只有我们两个，流一样的眼泪，只是她是有声有色的，而我只是悄无声地任由一江春水只是东流去。之后，又有那么几次，我陪着她，或者是放肆着自己的春水一再地流啊流。

　　丫儿。她像我一样有两条胳膊。不同的是，她的每一条手腕上都比我多了一道蜿蜒的疤。有一次我对她说：你的脚腕居然是那么幸运的干干净净。她弯着我已经看习惯的假双眼皮笑着，毫无尴尬。那时候她正进行着一场新的恋情，不过是一个新的已婚男人。在我看来，似乎是一张旧面孔，和之后一个旧内容的伤感电话。

　　丫儿至今甚至不知道我全部的故事。她只是说过我一定会比她幸福。她认识翔。翔在她眼里，在很多人眼里是个好男人。可丫儿从来没想过为什么我每一次都会陪着她哭。那时候我就已经明白了，原来，每个人都只为了自己而流泪。

　　我偶尔会担心，怕有一天在我真的决定结婚的前夜会接到丫儿突然打来的绝望电话。然后我会惊慌失措，我会轻易改变我已经决定的死心踏地。可我已经没有时间再一连几夜的发呆。我真的很担心按部就班的事情会是这样因为暗藏的玄机而转变了。

　　所以，我就在现在，我一个人的时候，下意识地等着丫儿的电话，等着让我停止一切的某些强有力的信息。可那电话始终没打来。有些女人一定正在幸福着，像我一样。或者她已经死了，也像我现在一样。我只盼着或许有一些人懂得，死了之后才能安安稳稳地幸福着。

　　我不能预知丫儿还会不会再一次失去，我也不知道自己在将来还流不流眼泪。只是那些低廻的哭泣声不停地吻着我的神经，可恨的是，我总是有所回应，对于如噬的亲吻。

　　丫儿好长时间没有跟我联络了。
　　在朋友那儿听说她要结婚了。
　　她正忙着天真的老去。
　　她除了傻乎乎的哈哈大笑，就是睁着迷惘的眼睛。
　　她一直留着长发。　　
　　她和我一样的年龄。

　　昨夜我以丫儿为借口再一次失眠，为了我们决定不了的未来更多一次的忧心忡忡。
　　可是日头还是升起来了，对于明天，老天爷也不计较姿态，责无旁贷地奖赏，或者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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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7-23 23:29: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