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死之间——落发_回龙观社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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肥小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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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死之间——落发

生死之间——落发

2006年7月10日，上午快10点的时候，我的同事打电话给我，问我是不还没起床呢？什么时候到公司？因为我们正在共同操作与其他公司业务合作的事，所以几乎每天我们都会碰一次面。确实我还没有起床，前两宿痴迷小说的我几乎没怎么睡，才会在周一时赖床。
挂了电话，我和妈妈说我要起了。下地，喝水。可是，当我要走回到床边想换下睡衣时却觉得一阵眩晕，我无力得靠在了墙壁上，妈妈急着问我怎么了，我说有些头晕，靠会儿就没事了。妈妈说她扶我一下，到床上再躺会儿。在妈妈把我的头扶向她的肩膀时，我失去了知觉。
再次醒过来时，身边已经围满了人，有妈妈带着哭腔的呼唤，我茫然地看着这一切，像在做梦一样。10分钟后，克制着随时想倒下的意念，在妈妈和邻居的搀扶下我走向叫来的出租车。
就像电视里演的一样，到了医院，急救床已经等在门口，不同的是我自己走下了车然后躺在床上，然后很多人推着我一直到急救室，然后我插上了氧气，胳膊上固定了血压计。邻居忙着为医生开的各项单据交费，而妈妈守在我的床边一直用手掐着我姆食指间的穴位。我和妈妈说我没事，我想睡会儿，妈妈说她害怕，不要睡，看着妈妈。于是我闭了一只眼说，那我一只眼睡可以吧。妈妈的泪就哗一下流了下来。这可能是从晕倒到现在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吧，而且是她的女儿独有的嬉皮话。妈妈知道，我有意识了。
验血结果显示我有肠胃炎，但这却绝对不是晕倒的原因，医生建议我们住院留观，即做24小时的心脑电图。他们说我可能得的是癫痫！？而以前所做的检查因为只是短短几分钟，并不能证明就没有这病。
之前一周，我刚陪一个朋友就癫痫的问题去过北京陆军总院做咨询，当时还提到了春节前我的晕倒，那位专家说如果再发生类似晕倒的时候可以找他。没想到，这么快。
11日早上，和医生通过电话后，院里的邻居帮我们凑齐了钱，带了一些洗刷用品，我和妈妈，很悲壮的心情，去医院。
到了的时候，医生正在手术，他的助理医师打电话说让我们在诊室外等等，她让护士过来接我们。半个小时后，一位阿姨过来，问我是不和吕医生约的号，我说是，她说她是过来给我剃头的……
之前，没有任何人告诉我，这样的检查要剃掉头发……
那位阿姨走了，说下午她再过来。我发信息打电话告诉很多人，说他们要剃光我的头发！我哭着对妈妈说我宁愿担心那一天发病要了我的命也不要剃头发！春节前那次检查时，那个被轮椅推着的光头女孩再次浮现在我的眼前，这一次是真的有问题了吗？
下午1点，渐渐平静下来的我，让妈妈陪着去交了费；1点20分，妈妈为我梳头，用手机照相；1点30分，我的头发开始往下落，妈妈哭着跑出了病房，而我和那位阿姨聊起了我做的保险；1点50分，再次照相，我终于看见了长在后脑下边的胎迹；2点，助理医师开始在我的头上固定导线，加上心脏上的总共27根；2点30分，我被限定在床上，开始长达24小时的监控，有一个摄像头悬在我床的右前方，“期待”着拍下我发病的全过程。医生告诉我说在晚上3点前不要睡觉，争取刺激发病；每隔半个小时，妈妈要记录下来我在做什么……
下午4点左右的时候，终于下了手术台的医生来看我，说我状态不错，可惜没看到我长头发时的样子（他见过，却不记得了），然后用手摸了摸我的头，又拍拍我的肩膀，接着说，昨天就这张床上有个比我还小些的小伙子刚做了手术，很顺利，半个月后就可以出院了。我开始想我出院后怎么安排我的生活，在手术前又如何畴集高达3万的医药费，甚至我想到了手术后很多朋友来看我，我对他们要说些什么话。
12日下午2点30分，助理医师来给我折线，导线！所有用胶布固定的地方都起了反应，又红又肿，再看的时候就好像真的刚做完手术一样。医生让我们先回家，三天后拿结果。
出来时没有想到剃发，当然也就没有带帽子，妈妈从外面匆匆买回的帽子不合适，我们再去换时，就有了许多人的侧目，试戴时那个售货员问是不刚做了手术，还夸我状态不错；地铁上有人让座，我让妈妈坐，妈妈却非让我坐，就有旁边意会的人起来让我们一起坐了；回到家，妈妈拉起了窗帘，我固执地摘掉帽子在院里晃了一圈又一圈，请我的邻居摸我的头，还笑着给他们合十……
15日上午，周六，我们终于等到了医生的电话，他说我的大脑没有异常放电，即结果显示我没有癫痫；但，我的心跳过缓，在睡眠状态下最低到了42下（正常值应在60次/分）；导致晕倒的最大可能是体位性低血压，以后生活规律些，不过度劳累，长时间处于一个体位再改变时动作放缓即可。
妈妈在听完我的复述后，大声地嚷着，我女儿没病，然后抑至不住地大哭起来……
从我接受剃发到之后很长时间我都没有哭过，会难过，真的。看见别人梳头，或者拿手拨弄长发时我会故意掉转目光。我天天摸自己的头，从像胡子一样扎手，到可以用指甲掐住，用指肚可以捏住，用指缝可以夹住，直到现在手指插在头发里可以被超过；一直拒绝照相，却在刚可捏住时放弃戴帽子，因为讨厌窥视。
上月中送妈妈回了家，前不久朋友去我那里小住，吃饭时她的散开的长发总是往前滑，我说找个皮筋给你扎一下吧，却翻遍屋里的角角落落都没找到任何可以用的发饰。
泪水就那么，止不住地流着，朋友很莫名地问我怎么了，我说，我想妈妈了，真的，好想抱着妈妈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