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穷光蛋，请你离美女远一点！
喂喂喂，背包的那个乡下小子，请你靠边一下，没看到人家美女坡走过来嘛。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
一个中年保安声嘶力竭地指着我，说着上海腔调的普通话，边挥手示意我赶紧靠边站。我有些木讷，却不自觉地哆嗦着往后退了几步，只见一个身材高挑、三围诱人的美女从身旁轻盈地飘过，一阵名牌香气味刮到我粗糙的脸上，我猛吸了一大口，连眼神都有些迷离痴醉。
这是在上海徐家汇一家大型商场做的时装秀，我恰好路过此处，便跟众多喜欢看热闹的人一样，痴痴呆呆的白相白相，解解眼馋，过过眼瘾，闻闻香味，流流口水，说不定美女不慎春光外泄，也好让我色一把……
没错，我肯定不是这个城市的人，我只是离家千里在这座城市打工的穷人。我非常清楚的知道，出来混的人，受冷眼是正常的。
因为没有什么钱包装自己，相对而言显得比较土气和寒酸，而上海历来就有“以貌取人”的悠久传统，不，可能不仅仅限在上海，中国很多地方很多人群都有此无法挥去的“狗眼看人低”的恶俗。林言我虽说也有一套看起来还不错的西装，可如果不去与客户见面，我也不大舍得穿，有时逢年过节时才往身上套上一套，生怕穿脏了要送干洗店去洗，那多少得花去我几天的伙食费用，所以平常能少穿就尽量不穿。出于职业需要，我有时也人模狗样的跟个白领似的去和客户洽谈，背着一个略有磨损的挎包，穿梭在上海的各个街道和商务楼宇之间。看到我这副形象，会不觉让人眼前浮现很多站在街头和人群中卖保险、散发快餐广告单等职业者，可谓如出一辙。
做业务不容易，容易的话都去做了。来上海好几年了，除了做销售这份工作好找一点外，其他一些体面的工作门槛高的吓人，但这样说，并非讲销售人人可做，真做好了做长了可不见得那么手到擒来。兴许骨子里的贫寒之气多少影响了我，客户一般总是爱理不理，有时甚至电话约了大半年也见不上一面，更甭说有机会请人家吃顿饭了。不过，万一有个客户主动约我去他公司会面，我常常受宠若惊，会有一种成就感，尽管业务可能永远没有达成的那一天。
但也有业务做的比较顺的时候，就算有些提成也不太舍得花费，一是老家的父亲和弟弟得寄钱过去，一方面还得留着一点好天防雨天，万一有一个月一分钱没有，就得备着，不至于挨饿。
应该说，像林言我这样的在上海打拼的外地人很多，每天挤着公交或地铁，一站一站地倒车，一条路一条路的穿越，白天给客户装孙子，晚上让老板训斥，辛辛苦苦一个月下来也挣不了几个钱，常常过着有一顿没一顿，有上顿没下顿，早一顿晚一顿，饱一顿饥一顿，好一顿丑一顿的日子，有时回到租的房子里，忍不住想哭出来，却还死撑着憋了回去。都说吃饱了不想家，可老家的生活也好不到哪去。看着扔在墙角的方便面纸盒，这个月又干掉快两箱了。
房东是个老太太，看我整天跑东跑西，提着电脑包，还真以为我是个什么大公司的白领，其实她要是真明白，就知道我真是这样的“白领”断不会租她这又破又潮湿的筒子楼的。
人倒霉喝凉水都塞牙。都说上海这地方的人比较势利和现实，事实上绝不多数上海人现在倒没这种习惯了，偏偏那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上海人仍然以嘲笑外地人为平衡自己心理的办法。不过，有时也不能完全怪他们，这社会的人总喜欢做人家大爷，让别人给他当孙子，比如说一区区街道小区门口值班或值勤的那些大妈大爷也喜欢给那些收旧货、捡破烂、扫马路的人等脸色看，仿佛不指手划脚一番，人家就不知道他是个管事的，他自个儿也把自己当回事，觉得他是个上海人，他就有资格对别人教训教训，指手划脚，说东说西。
说来有趣，在上海各大公司、写字楼、知名商场、高档场所、高尚住宅等景观之处，担任保安的外来人员相对较少，而上海本地人却出奇的多，兴许是解决当地下岗职工的就业问题，但另一方面也说明一些上海人满足现状过小家家的小农意识。如果说，上海有些人表现势利眼还情有可原的话，那么外地人来上海后却比上海人还要势利眼，不知是环境使然，还是人之本性所致。林言我听一上海朋友讲，现在来上海的外地人比上海人还要像上海人，而上海人某种程度上却像外地人了。起初听此话时，我还有点不明就里，稀里糊涂，可事实是不依人的意志为转移的。
在一些高雅的时尚餐厅用餐，那些男男女女一个个穿着体面，举止适当，仪态可人，笑容可掬，操一口正宗的上海话，你以为他们是你印象中的一群海派的上海人，事实上他们往往却不是上海人，只是在上海的外地人。而有些正宗的上海人，却爱在一些小吃部或大排档里吃饭喝酒，吵吵嚷嚷，喋喋不休，不明就里的你可能会断然认为他们是一群外地人，其实不然。
有一次，林言我去古北家乐福购物，只因穿着比较随便，头发凌乱，付账时拿了一张100元，结果这位担任收银员的外地小姑娘，把我递过去的钞票反复对照看，一脸不信任的神情，一副怀疑的眼神，让我真TMD的莫名委屈，而在我前面付账的一名金发白人男子递过的好十几张百元人民币，她却直接点了就结账了。不知是中国人的信用差，还是因为我衣冠不整，反正她的态度明显让我感觉自己是个小瘪三了。
还有一次搭车去外地办事，也是因为穿着不太像个讲究的上海人，进车站时，居然有一个担任保安的外地人，拦住我的去路，态度顶端不友好，你有没有票？没票不准进侯车大厅的。我KAO！老子没票进候车厅不是吃饱了撑的慌么？以林言我的身手，三拳两脚就可以把他干趴下。可转念一想，老子今天不与你一般见识，把票在他面前晃了晃，他一个P也没放。我没想多少，这是人家的工作职责，我可以理解。我就呆在那里看，很多穿着比我体面很多的人，人家堂而皇之地进站，这外地的保安居然一个没支吾一声，而看到与我差不多的外地人，这位仁兄却一个劲儿地要人家出示车票，仿佛他的尊严就是靠以貌取人来满足的。后来，就此事有感而发，林言我便在几年前写了一篇《狗眼看人低的十大职业》（原文名叫《揭露以貌取人的十大职业》）。
人有时很奇怪的，外地人呆上海如果久了，可能比上海人更像上海人，比上海人更势利眼，更会以貌取人，而上海人在众多外地人中却更像外地人了，变得更加包容和宽容。
上海是个高消费的城市，原本不是像我等穷光蛋鬼混的地方，可上海仍是个淘金的值得冒险的城市，尽管非但未淘到金，却伤了自己的心。我在上海谈过一场所谓的恋爱，但结果可想而知——穷人的恋爱永远是悲惨的结局。是的，在这座讲究金钱的城市里，没有钱就没有立锥之地，没有钱就没有美女扫你一眼，没有钱就是一文不名，没有钱就是狗屎一堆，没有钱就只能当孙子……
迄今，我依然相信，没有任何一位美女会对我这样一个穷光蛋青睐有加，至多她可以跟我调情，可以跟我恋爱，可以跟我上床，但绝对绝对不会嫁给我。
面对这座繁华如梦的城市，我已不再充满奢望，我的心慢慢变冷，曾有的豪情壮志早成前尘往事，曾有的理想抱负早已随风飘散，曾有的青春励志早已沉入谷底，我已不再对美女流口水了，我已不再对恋爱抱幻想了，我已不再对生活微笑下去了，但既然选择了，我就义无反顾地走下去。
此时此刻，林言我蓦然想起我曾经喜欢过的一个美女最后对我说的话：林言，你说的没错，我就是一个美女——一个公认的大美女。抱歉，你只有远远看我的份，然后再咽着口水而我对你从来都是不屑一顾。为什么？不为别的，只因你是一个穷光蛋！
穷光蛋，请你离美女远一点！这一句话，我相信我还会再次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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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7-28 15:25: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