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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一个拐弯（来自网易婚版）
我睁开眼，阳光陌生。好象睡了一个世纪。
“魔戒”中有句话，你们有太多的哀伤和疲惫，今晚请睡一会儿。
我睡得真沉，真长。那时的太阳已要我抬头相看，它挂在头顶，时钟报出午时的点，而我才堪堪苏醒。
这个屋子这样陌生，我却在它的怀中拥有了最完整的睡眠。
黄昏时我下楼，每一个拐弯我都紧张的记住方向，还有街边那些在自己眼中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建筑。我是这样的害怕迷路，而曾经我从来不用担心的。
那时我正立在街心，我拐了三次弯，一次向左二次向右，然后我忘了最后一次自己是从哪个方位拐了过来。
垂下头，哀伤地，静默。车流在我的周身呼啸。我想到曾经，最初的十字路口，秦的手在我的背后轻轻的推拽。那时我听到秦第一次对我说话，他说，小烟，我害怕一不留神你就会消失了。在车流，在人群中，秦在我的身后把声音扔在杂乱的分呗内，清晰地柔软地抚过我的内心。我不回头，一直往前，一直，到最后开始狂奔。那回当我停下后转身，我看到秦向我奔跑的身形，在路灯下细碎的洒了一路的影，长长短短的都是秦。然后，我们开始了爱。最初的，亦是终结的。
再不会有这样的掌。
在我的身边开始有行人流动时我随大流地前行，方向已全盘忘却，索性丢个彻底。
来这个城市才几日，刚刚从旅店把自己弄进租屋，一觉醒后，象婴儿初生，满眼满耳的陌生，连同阳光，连同空气，还有耳中的吴哝软语。
曾经我是这样的喜爱另一方话语，它们干脆如滚珠，从秦的口中流淌后，似浑身皆汗的人沫浴完毕般的清爽，还可以有淡淡的清香。是的，清香，秦就是这样的男人。
这样的男人太好，温存，踏实，宽厚，还有，秦还如此的清俊。
我们结婚，在那个北方的城有一个小小的家，婚后的秦开始慢慢升职，是啊，男人是这样磨出来的，相遇时的秦还清涩，带着丝丝腼腆，第一次说爱时脸一直红到了脖，头垂下，差点就搁倒了我大框架的眼镜，可他还是一味的往前凑并不断下垂。后来我才懂，当时他是想一亲芳泽，可惜当时他面前的女孩太过迟钝，只当是他过份的羞涩而一味地避开，并还好意地轻轻托了下他的下颚。
我们曾经这样近的对视过，太近了，近得我那原本可以让我更清晰的看清世界的眼镜竟成了障碍。近得一切都已模糊，近得到最近后一片茫然，甚至或许面前如果不是秦，我也会心头小鹿撞？
太近后，我们却看不清了彼此，一些温暖因为没有相触，却又太相靠近而成了惯性，最后慢慢的在空气中消隐，然后失却彼此。
2.
终于看到一个大型的超市，我进去，全世界的超市都是一个模式，所有生活中的所需都可以垂手可得。
曾经我进超市，总是有太多的东西想买回家，因为有家，家中有个男人，我们生活，并渴望活出一种质量，所以我需要太多的东西，每次，秦都两手提满。
秦在我身后，付帐并提货物，我在前面在超市外的水果摊，对着鲜美的水果精挑细选。那时喜爱新鲜，喜爱及时，喜爱沉甸甸的感觉，水果总是用两只手拿的，从不装袋，两个足够，红红的苹果，或是梨，或是别的。只要恰到好处的够，最及时消耗。就象生命，还鲜艳的水滴直淌。
而现在我已转了几圈了，挎蓝内还是空空的，只有一点卫生纸，几盒方便面。
我还缺什么？好象不缺了，一个人的生活，贫乏的不仅仅是物质，还有那种相互间可以体察的感受。
一个人，我真的是独自一人，简单孤独至已怎么也挑选不出自己的需要。只有生存，没有质感，当然，沉重也随之消隐。
这样很好，一切回归到原地，在街的中央，在深刻的夜，再也不会担心会有谁在为自己提心吊胆，在小心着我，用心的感受我，而那个自己，必要学习懂得自我保护，不可以随时迷惘，不可以就这样随任自己的空洞或是迷途找不到方向。这些原本皆是不可以，因为会有人在意，有另一颗心在自己的体外跳着，承担另一个个体的同时还要分出来关爱那个我。人不可太自私，两个人相处首先就得学会约束自己。然后再平和面对。
两个人的世界，珍爱自己的同时就是在珍爱对方。这些我曾经都慢慢懂得，在秦的世界里，我安之若怡。而现在呢？我提着物品招出租，司机望了一眼报出目的地后的我。我自嘲地说，我是外地人，还太陌生。司机轻轻的笑了下，车打了个转，还没等我反应过来就已停下。
那个开车的男人的笑脸罩在路灯的光影下若隐若现的掉在我迷惘的视线里，他说，小姐，不用付钱了。而我却呆呆地望着怎么也无法动弹自己的身躯。
这样的笑，太熟悉，秦到后来一直会有这样的笑脸，明明是相守的两个人，一起走了五六年光阴后，秦在他的车内，在夜晚时偶尔送我归去时在路灯下的笑脸却越来越陌生而模糊。我们到后来最多的对话是：秦说，小烟，你先回去睡我还有事要晚点回家。我便点头说，好。太干脆，干脆到象一种条件反射般。
现在，在异乡的黄昏，太阳西落深躲，大街霓虹美闪，街边的路灯透过玻璃掉在男人的面庞，微笑是这般的熟悉，瞬间里，我开始感觉到了那种疼痛，它在内心的某个角落，在某个时刻，在某些依稀相象的影表下复苏。
3.
某个夜晚，我醒来时发现身边没了秦。月亮从窗口探视，洒了一屋却就是没能覆上我的身，我慢慢的移向卫生间，那扇门半掩着，门内有手机按健的声音。它们在寂静的夜里清晰的敲醒了我的美梦，因为不止，所以我只能起来，寒冷从脚底延深，越是接近，我越是虚浮，门开了，秦的脸是这样诧异地望着我。
我是个高度近视，去掉眼镜世界在我的眼中甚至失却一种该有的平衡，可那晚我却清晰地看到了秦的脸还有秦惊乱的眼。
我还在梦里半醒，我只是摇摇摆摆地问，你在做什么？
秦说，我在上厕所。
我“恩”了一声便转身，已没有那种细小的声音，它们很轻但可以穿透空气，它们停了，世界便宁静。我所以只剩了随口的相询。我说，你的手机呢？
然后似是被自己点醒了，有的东西它来时就是这样的，你无需准备，只要面对就可以。因为一切在突袭而来时皆了无意义。
手机就这样在夜半里，在我与秦的对视中美好的响起，秦呆呆的身姿象睡着了，我睡意朦胧的姿态却象惊醒了。一个女声在那头轻细的哭泣，透过无形的电波，在太宁静的空气里对着一男一女诉说：我会立在那方等你，等你来娶我。
呵~~已到了要迎娶的地步，这边的男人却还套在婚姻里。
到现在我已忘了自己何以能这样轻易的就放手了。而在当时我真的什么感觉也没有，我只是在颤抖，两只手捧一只小小的手机都危险的会失手。我替代了秦慢慢的蹲到抽水马桶上，然后弯下腰把自己紧紧的抱起。秦蹲在我的面前，我们这样的近，近的只在咫尺。可我看不清他，什么也看不清。秦说，小烟，你听我解释。而我摇头，挡开他伸过来的掌，相触时的温暖不大不小地击中了我，让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比寒冷。那个夜晚直到以后的N天里，我仅对秦说了那时唯一的一句话，我说，我想去睡觉了。
我在自己的小屋里边看电视边吞泡面时开始对着屏没心没肺地笑。我记得我有那么一阵子的夜是无法合上眼睛的，天花板是深邃的海，我的眼在他的底部深浮，我太困了，却怎么也合不上它。一个人后，我开始肆无忌惮地睡，一直到感觉自己又鲜活得必要跳动一下才能发泄精力为止。
这世上没有谁离了谁会活不下去。这是我离开秦时给秦的话。
秦在我的身后，风贯穿过他的衣再吹向我，带着秦的声音这样的萎顿。秦说，小烟，你一定要这样吗？
一定要吗？好象是的。至少现在，我可以对着电视笑出眼泪，至少现在，我不必在深夜二点还睁开眼，手机的声音从四面八方贯来，我惊悚，不肯合眸。
我说，秦，我们都累了。
人与人之间，有的东西它必要消失，你再不舍也无法挽留它离去的脚步。秦，我们只是到了该分手的时间。
4.
一个月后我开始对这个城市生出些熟悉，白日我开始出门，偶尔奢侈时会泡泡咖啡馆。我已这么久没有工作了，在喝咖啡的当口我才清醒的意识到这一点。而曾经，我努力的工作，那时我的世界非常的平稳，秦是我的山，我活在他的依罩下，丰衣足食，秦到后来事业越做越火，而我却在秦的火下坚韧地不懈工作。
秦一直无法明白我的心思，在他的感觉里女人就是娶来花他们男人的钱的。秦认为，女人只要安心的在家就可以，只要在他归家时，这个家可比五星的饭店更条理温暖就行。到后来，我只可以把家的完好称为温暖条理，有板有眼、井然有序。因为在后来，那属于两个人初时那种细小的温馨质感已消遁怠尽。秦在家的光阴有时我相信还不及他常光临的饭店来得长。
那时我对家务一直苛刻，坚持一个好女人该做的所有，并且一板一眼的执行。在工作之余要做到如此，必是劳累，所以劳累下也就慢慢忘了算计一些时间，关于屋中男人归来在家的时间，在后来它惭惭成为一种空洞。因为稀呈，开始无法算计。
而工作，它才是真实的生活。这是我在秦每每疑问时的回答。我说，我必要自已感觉自己的存在。
我要独自生存。
曾经丰衣足实时，我苛求感受生存。
而现在独自飘零时却开始日日闲荡。每天的流程先是睡，后慢慢象只春醒的虫一样开始填补，看书，看碟，或是独自在异乡它城的大街，在大堆行色匆匆的人群里悠闲。
生命的反差有时你不能好好的撑握。我忽然就厌了倦了那种节拍，在某个黑夜的后半段里，我满脑的金钱还逃开黑暗沉迷的渴望。
我居然在看到一切后可以一直保持沉默，并不做任何的挣扎与救渎。却是秦慌乱不堪，重新开始每晚归来，开始又跟在我的身后转超市，提很多的物品，并会全流程的从买菜到做饭。会花整个周末的下午泡在厨房。
而我却象开始冬眠的虫。那些秦努力追寻的曾经光阴一一再摆现时，一切已是物事人非。
到现在我理解为，自己在那种过程，那个渐渐的一点点在两个人的世界，在所谓的婚姻流程中磨出的孤寂中把曾经的热情已然消耗怠尽。而秦他没有，因为他一直匆忙，所以还来不及有过程。
这是我们的差别，我们已反向行驶，再无归程。
一如工作，它在那些孤寂的过程中成了我唯一的依傍，而当它结束，我顿时轻身，再也无需刻意某些行为，一些寂寂的等待，一些紧张的在独自世界还要期翼造就的家的氛围，它全部卸下后，已然无所可苛求。所以再也不需。
我不要工作，生命在那夜开始空荡，就象大街上独自的行路，每一个拐弯都是一条新的道还有新的方向。
5.
现在的生活，多少寂寞却没了曾经那种刻骨的孤独。虽然表面上，我现在才是完全的独自一人。
可我却全身轻荡，没有了那种在一个深穴中甚至无法翻身的那种孤独感。寂寞是从来就有的，每个人都亲身携带，谁也不能摆脱。所以我还是寂寞的。因为我甚至找不到一个对话的人。
偶尔我会一个人笑，对着夜空问，秦，你还好吗？
好吗？在现在，我孤单固执的离去后的现在，我却深刻的想念秦。我是真的想念。某些曾经，它们从我的生命中流淌而过，温暖而柔和，它象一件最美的外衣，就算过了气候，却依旧在看到它的任何一刻里可以感受它曾经的光耀。就算扔了，我还是无法抹杀那些曾经，曾经我穿上它时的美。
离开秦时，我是个最世俗的物质女人，我转身，并讨了大笔的钱。
我想秦，你可以当我俗不可耐。
我已失却所有，失去秦，失去家。其实我原本也可以不失去，但我已无法面对，秦与它的存在让我看到自己的百孔千穿。是我要离开的，因为我所有修补的能力已在这么多年的婚姻光阴中消耗怠尽，我一直在努力让秦发现，而秦却视若无睹，最后还要用最平庸的方式来敲醒我的不支。
其实我并不是不想拯救，并不是完全不爱，当秦在最后的那些光阴里如此小心地看着我时，我依旧可以看到曾经我们初遇时的模样，时光流转，秦他在走了一大圈已后还是可以不曾改变。
只是我变了，那些爱冷了，就象残羹剩菜，在转过的将来，我依旧爱那道菜，我从骨子中喜爱某些东西并一世无可更改，可是那时，它冷了，而且或已然在时间的炙烤中变质。
我最后绝然的带着大笔的钱离开了那个北方的城。彻底的消失。工作，家，还有那里所有的人们。
我独自来到南方的这个都市，我把那笔钱当做自己可能一世的依靠，小心地支付，寂静地漠然地独自生存。
留了太多的空白，看尘世中匆匆的人们，我不知，他们中还有多少的人是曾经的我，那样的在两个人的世界里独自孤独地、寂寞地，工作、家务、疲惫、等爱归来。而在最后，却要在最深的最好梦的边沿里听另外一个同性的关于对你另一半世界的支撑者的“爱”的表白。
他们已准备组合一另一个“家”。而当时，其它的主角还没来得及退场。
这是人生，我再不想抗争。
所以选择退场，落幕。
只是遥远的此时，我还是思念秦。这样优秀的男人，在经自己的磨励后，闪光着，更加地魅力无穷。怎么可以不爱？只是又怎么爱？
只是一个拐弯而已，世界却要全盘的颠覆来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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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29 00:01:05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