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傻男人，疯女人 
楼下平房里搬来了一对夫妇。
这对夫妇很特别，男的黑瘦矮小，脸上成天都有黑色的污渍，似乎从未洗过脸，。女的看上去比男的年龄大些，爱穿一些花里胡哨的衣服，最可笑的是她象小女孩一样成天在头上扎着两个蝴蝶结。一看这两夫妇，大家就认定他们的脑筋有问题，尤其是那女的，肯定是精神病人。
这两夫妇以男的捡拾垃圾为生，女的则整天在家里守着。到了傍晚吃饭的时间，那疯女人就蹲在巷口痴痴地等着傻男人回家。一见到背着背篼的男人出现，疯女人就情不自禁地咧开嘴傻笑。
邻居们无法探知这夫妇俩是怎样延续他们生活的每一天的。但大家却了解两件事情：疯女人会给傻男人买酒，傻男人会给疯女人整理衣服。
傻男人虽然智力受影响，但很勤快，因此偶尔会有人请他清理垃圾，或是某个单位请他清扫院子。这种劳动，往往会让他得到一些报酬。于是，隔上三五天，巷子里的人就会看见疯女人提着一个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拣来的玻璃瓶去买酒，然后乐颠颠地给自己的傻男人提回家。
疯女人喜欢打扮，时常把自己打扮得老不老，少不少的，给人一种滑稽可笑的感觉，极不符合现代的装扮标准。但傻男人从未因自己老婆这种不合时宜的打扮而羞愧，反而会在一起走的时候，细心地给疯女人理理头顶扎歪了的头花，或是给她牵牵翻卷起来的裙边。那份自然的体贴，让巷子里的人们无法去嘲笑他们，就连那几个爱嚼舌根的婆娘们都在嘀咕：“狗日的疯婆娘还有点福气。”
前一阵，不知是谁送了傻男人一辆小三轮，这下可好了，傻男人丢掉了整天压在背上的大背篼，天天骑着小三轮在巷子里进进出出的，骄傲得象个国家元首。
有了小三轮后，疯女人出来的时候多了，甚至学会了骑上小三轮出来买酒。有时疯女人会将傻男人赶到车厢里坐，自己当车夫，载着满大街逛。每当这时，傻男人就傻乎乎地笑，还不停地给巷子里的人们挥手致意。疯女人骑着车，嘴里还不闲着：“叫你坐中间你不坐，等会儿上坡的时候翻了车我压着你怎么办？”有时，疯女人会停下来，命令傻男人：“坐中间一点，不准坐边上！”边说还边用手推搡傻男人移动位置。那语气，那神态，和平常女人教育自家男人没什么两样。
时间久了，大家也知道了一些关于这两夫妇的事情。傻男人是一个孤儿，天生有点弱智，成天只知道干活。女的是一个劣质婚姻摧残的牺牲品，前夫长期的虐待摧毁了一个女子的自尊和正常的思维。于是在一个很平常的拣拾垃圾的日子里，傻男人在一个垃圾箱边发现了差点饿昏的疯女人，并随手给了疯女人一个自己准备用作晚餐的馒头。就是这一个小小的馒头，让疯女人成了傻男人甩不脱的尾巴。
疯女人的娘家人闻讯后，立即赶来接她回家。可疯女人却怎么也不走，躺在地上哭闹挣扎，大喊着“不回去，不回去！”。傻男人不知怎样对付眼前的局面，一直蹲在地上眼巴巴地看看疯女人，又看看疯女人的娘家人，眼睛里蓄满了晶莹的泪水。见疯女人在地上痛苦地翻滚，傻男人眼里的泪水终于掉下来，在周围人们复杂的眼神中将疯女人搀扶起来。也许是为了证明傻男人对自己的好，疯女人突然疯狂地撕扯开自己的上衣，将胸部和背部亮出来，让娘家人看，让围观的人看，嘴里还不停地说：“你看嘛，他没有打我，他没有打我！”围观的人群瞬间静止，大家都被疯女人疯狂的举动给惊呆了，有几个女人甚至哭了起来，赶快上前将疯女人的衣服掩好。
娘家人没有料到会是这样一种结局，长叹几声 “做孽呀，做孽呀”后，给了疯女人一些钱后哭着回家了。
疯女人留下来了，傻男人又开始了每天拣拾垃圾的工作，疯女人照例每天在家等着他的回来。
在他们生活的的字典里，没有漂亮的住所，没有可心的朋友，更没有富足的金钱，每天与他们为伍的是肮脏的垃圾、恶劣的生活环境和许多人的歧视，但他们有他们自己的幸福，小三轮上的争执、疯女人买酒的兴奋，以及傻男人为女人整理衣服的细心，组合成了这个残破家庭的快乐。他们在不完整的生活空间里给自己创造了幸福的爱情生活。
看着傻男人和疯女人在纷繁的世间如此和谐而快乐，我不禁感慨：“为什么有人比他们更健康、更富有，却不能好好地爱自己身边的亲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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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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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1-07 13:15: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