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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
（十四）
医院里空无一人，值班的护士简单地问了一下病情，让静去化验室化验。化验室的大夫睡眼朦胧地被静吵醒，给她抽了血。10分钟以后，静拿着化验单去急诊室，急诊室的大夫仔细地看了化验单，给静作了一个例行检查，然后用静看不懂的字在病例上飞快地写着。
“大夫，我没事罢。”静忍着疼痛。
“没事？”大夫抬头看了静一眼。
“你的白细胞都快两万了，正常值只有三、四千，你超了四五倍。”
“啊？那怎么办？”
“先输液罢。现在还不好判断病因，明天一早做一下B超，看看是什么原因。”
“好。得输两三个小时罢？”
“两三个哪行啊？大约七个小时罢。”
“啊？七个小时？”静看了看表，凌晨3：45。
“怎么就你一个人？”大夫关心地问。
“对。我家里人都在外地”静撒着慌，心里有点不是滋味。
“这么着罢，我让护士帮你去付费拿药，你在这儿等着罢。”不知是医院只有她一个人，还是人们都喜欢同情弱者，大夫的态度出奇地好。
“嗯，那谢谢您了。”
护士扶着她进了输液室，输液室里有三张床，她选了一个相对干净一些的躺上去，突然觉得异常地冷。这才发现出门匆忙，没有带厚一点的衣服。她把三张床上的毛毯都盖在身上，还是觉得冷。不知是不是给他看病的大夫交代了一下，护士的态度也格外地好。挂上了输液瓶，护士给静倒了杯热水，嘱咐她有什么事情就按铃找她。静忙不迭地感谢，心想这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安顿了下来，静给两个人发了短信。一个是她的老板，一个是龙。两个人都没有回，是啊，现在是凌晨四点，大家都还在睡梦中。看着瓶子里的液体一滴一滴有规律地流着，静有点想睡，但是她不敢闭眼。她怕自己睡过去，无法及时通知护士换瓶。
在这漆黑的夜里，在空旷冰冷的医院里，她觉得自己异常地孤单，此时此刻，她非常地想念龙，她希望他能在她的身边，握着她的手告诉她：
“别怕，一切有我。”
但是。。。。。。
静摇了摇头，想把这不切实际的想法摇走。尽管如此，她还是一条条地给龙发着短信，她知道他回复的可能性极小，但是她还是希望告诉他她现在的情况和心情，期待着能突然得到他的回复。
45分钟过去了，护士给静换了一瓶液体。静仍然没有得到龙的回复，不知为什么，她突然间想到了林。从分手以后，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她发了个短信给他，很快她收到了林的回复。他还是象以前一样的关心她，急切地问她现在的情况，告诉她不要急，不要害怕。当他得知静不敢睡的原因，他让她踏踏实实地睡，到时候他会提醒她的。林还说明天一早他会来看她，静谢绝了。就这样，在林的陪伴下，静小睡了一会儿。
凌晨5：30，当护士给静换第三瓶液体的时候，输液室里多了一对男女，女孩子喝多了酒，胃疼，一直大吵大闹。
“我不要扎针，疼”女孩子撒着娇。
“不疼的啊，一会儿就好。” 旁边的男朋友哄孩子似的劝着。
“又不扎你，你当然不疼。”女孩子不依不饶。
“不输液好不了啊，乖，听话。”男孩子很耐心。
“不嘛。。。。能不能不打针？”女孩子带着哭腔。
静终于忍不住，噗地笑出声来。所有的人都看着她。
护士好象突然反应过来，指着静说：
“你看看人家，一个人来的，都输了好几瓶了，也没象你这样”。
“疼吗？”女孩子转向静，这话果真奏效。
“不疼不疼，没什么感觉。” 静有点不好意思。
“那来罢，快一点啊。”女孩子安静下来，伸出了手。
静觉得自己的形象一下子高大起来。
上午8点，给他看病的大夫来看静，他给他做了进一步的检查。
“怎么样？大夫？”
“以你疼痛的位置看，阑尾炎的可能性比较大。但是根据你的症状，我有点担心有其它的问题。”
“什么问题？”
“你结婚了吗？”
“没有。大夫，有什么问题您说罢。”
“我担心你有宫外孕的可能。”
“啊？不会罢。”静有些眩晕。
“一会儿你去做个B超，我给你安排一下。”
10点钟，在好心的大夫的安排下，静在护士的陪同下去B超室。去之前，她给龙发了个短信，龙很快有了回应。
“宝贝，你怎么样？我很担心。”
“没事，我现在去做B超。”
B超室，静作为特殊病人，破例没有排队。做B超的大夫听说她是一个人输了她几个小时的液，一个劲地夸她勇敢。他检查得很仔细，最后给了静一个确切的诊断：阑尾炎。排除宫外孕的可能，静松了口气。
可是，当大夫建议他住院三天的时候，她又被难住了。自己的事情暂时还不能让家里人知道，他们肯定急死了。而龙是不可能来医院陪他的。她肯求大夫保守治疗。大夫答应了，但告诉她三天必须静养，按时输液，只能喝粥。三天后没有好转，必须住院，她点了点头。
出了医院，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她给龙打了电话，希望他能帮她。
“好罢，我一会儿要开会，不能去接你。你来找我，我帮你安排好。”得知静没有生命危险，龙也松了口气。
静一个人到了龙安排的房间，几小时后，龙带着粥来看她，看着她吃。
“我不想吃了。”长时间的焦虑和缺乏睡眠让她没有一点胃口。
“不行，再吃点。”龙的关心总是那么霸道。他拿过勺，一口一口地喂她。
静听话地吃着，目光一直没有离开龙的脸庞。
“你能我陪我一会儿吗？”她觉得自己很虚弱。
“不行，宝贝，我下午还有些事要处理。你好好睡。”
“好罢。”
“我一忙完就来看你！”
“那你能陪我去医院输液吗？这里离医院很远。”
“可能够呛，我下午事情比较多。”
“那好罢”。
晚上8点，静终于见到了龙。
“今天晚上你能陪我吗？”他们相处这几个月来，龙从来没有和静在外面过夜。静曾半开玩笑地和他讨论过：做爱和睡觉的区别。
“两个人做了爱，并不代表就相爱；但两个人能在一起拥抱着入眠，才能说明两个人是有感情的。”
“谬论。”龙对她的说法不屑一顾。
无论如何，静一直希望龙能和他在一起睡一夜，她一直觉得龙不象她爱他那样爱她。但这样就能证明他爱她吗？她觉得自己有点可笑。
“不行，宝贝，我得回家。”
“我都病成这样了，也不行吗？”
“你一个人在这儿睡好不好，明天早上我来看你。”
“那和在医院里有什么区别？”静想起昨晚的孤单无助，还有些心有余悸。
“可是，真的不行。”
“好罢，我不会为难你的。”静心灰意冷。
平静下来，她在心里迅速过了一遍可以依赖的朋友，圈定了一个，她让龙送她去她那里。
（十五）
经过三天的静养和治疗，静的身体慢慢地康复了。
她和龙始终保持着若即若离的关系。龙对她的态度时冷时热，很多时候，静都想算了，和龙耗在一起有什么意思呢？根本就是没有结果的事情。当时和他在一起就是为了快乐，可是现在，对于她而言，痛苦远远大于快乐。那她还图什么呢？
可是，随着对这个男人越来越深入的了解，静反而越来越欣赏他。这个男人浑身上下充满了自信，在他看来，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做到的，他永远是一副不慌不忙、运筹帷握的样子，静从来没有看到他为什么事情发过愁。玩世不恭的调侃和不经易间流露出来的浪漫更增加了他的魅力。和他在一起，你不自觉地会被他感染，会顺着他的思路走，她觉得她完全被他吸引了，有点欲罢不能。当然，这个男人不是没有缺点，他的缺点就是太过于自我，他不太在意别人的感受。他不愿意去做的事情，无论你如何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无济于事。静几次试图施以小计，都以失败而告终。龙依然我行我素，静越发地感到伤心失落。
很多时候，尤其是这一个多月以来，静常常感到很孤独。她显然把龙当成了最亲的人，希望和他分享她的喜悦与痛苦，但对于龙来说，她只是很小的一部分。龙的态度与春节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对于静的抱怨，龙没有做任何解释，只是说他很忙，没有时间。但静知道，事情不可能是那么简单。
孤单的时候，她就会放那首再熟悉不过的歌。歌的名字叫做“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这首歌是龙和静第一次去KTV的时候龙唱给静的。那是静第一次听，当天晚上，静就把这首歌下载下来，存在她的MP3里，这样她就可以不停地听，仿佛龙在身边。
一首歌的意境一定要在特定的环境和特定的心情下才能体会其中的深意。这是静这段时间深刻地体会到的。因为现在听这首歌的时候，她有着非常深的感触：
“一个人在这个夜里，孤单得难以入睡，
真的想找个人来陪，不愿意一个人喝醉。
醉了以后就会心碎，数着你给的伤悲，
为什么你总让我憔悴，别说我的眼泪你无所谓。”
“看我流泪，你头也不回，
哭过了，泪干了，心变成灰”
。。。。。。。。。。。。。。。。。。。
很多个夜晚，静难以入眠，她听着这首歌，无声地流泪。
（十六）
对于静的伤心和无助，龙并非没有感觉。但是他又能怎么样呢？他已经有了自己的家庭，他和静的感情还不足以让他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他们的相遇就象一个美丽的烟花，虽然一时绚烂无比，但终究无法长久。但是以他对静的了解，她是个重感情而执着的人，和她直接说分手，他怕她不会放弃，而且对她伤害太深。更何况龙在内心里还是割舍不下，他很喜欢静，他不想这么早就离开他。每想到这里，他就对自己的自私感到羞耻。
作为一个坚强的男人，他是绝不会把他内心的矛盾和挣扎表现出来的。于是他以他自己都不齿的行为折磨着静，他想让她恨他，从而主动地离开他。但是静的宽容大度和忍耐力远远超出他的想象，不管他用什么语言什么态度，静都泰然处之，既不和他争，也不和他吵。而每次，只要他们见面，她总是一副快快乐乐，无拘无束的样子，他是一点辄都没有了，她那种无怨无悔让他自惭形秽。
有很多次，体味着静的伤心无奈，他觉得自己禽兽不如，但他还是坚持着，表面上作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但内心里却控制不住地渴望知道静的状况，他经常下意识地拿起手机，看看有没有静的消息，尽管他不一定会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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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12-21 07:32:4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