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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过三十的单身女人
俺是一口气看完的。无语。
一
女人三十岁之前，爱情是生活的主题；三十岁以后还单身的女人呢？没有孩子，没有家，总不可以把一日三餐、睡觉当成生活的主题吧？工作呢？至少我还不愿意在没有把自己嫁掉之前，变成工作狂。
周六百无聊赖在网上转悠的时候，接到了平平的电话。她是我读研期间的室友，比我小一岁。
这几年来，我们两个一直在婚姻外转悠，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彼此。每次打电话的口头禅都是：“亲爱的，最近有什么新动向？”
我一直不结婚，是因为自己把婚姻想象得太美好。总希望遇到一个自己爱得要死，也爱自己爱得要死的男人。可惜，两个要死的人能遇到一起还真不容易。
平平单身的原因和我不同。平平让我相信，不是所有的女人都是爱情至上的。有一种女人生来就会在感情上权衡。这些年来，平平谈的男朋友没有一打，少说也有七八十来个，总是相处不多久，就发现对方这样那样的毛病，然后分手，寻找下一个目标。
二
这次，平平没有重复我们的口头禅，而是直截了当地对我说：“亲爱的，我要结婚了。”
什么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把话筒拿得更靠近耳边，“你要和谁结婚啊？”
平平说：“电话里说不清楚，出来坐坐吧。我慢慢讲给你听。”
我实在经不起这种打击。这世界变化得也太快了。而我太不明白了。这么重大的消息这家伙居然不征求我的意见，而是通知我。从前，我可是她的婚姻爱情问题的高级参谋呢。
花园桥附近的茗仁茶馆是我和平平常来的地方。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在候着了。我惊诧地发现她的指尖居然点着一支烟。同学三年，她从来不抽烟的。
“你怎么学会抽烟了？”
平平对我的问题不屑一顾，“抽烟还用学？”
“好了好了，不和你废话了。快告诉我，你要嫁给谁。”
“一个比我大十五岁的男人。他追了我很长时间了。他儿子都十八了，比我还高一头。题题，你不要笑我。遇到他，我就觉得我这辈子就是他了。我倒不是很爱他。我想，可能是自己这些年挣扎得太累了吧。他什么都有了。房子、车，甚至孩子。”
平平猛抽了一口烟，在烟雾后面笑起来。
“他对我很好。我这个人，好像很难很深地爱上一个人。所以，我想，既然这样，嫁给一个很爱我，又能让我衣食无忧的人，有什么不好？”
如果是上大学的时候，对平平的话，我会嗤之以鼻的。那时候的我，清高得不得了，视物质如粪土，真的以为自己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人。但是，这些年观念变了很多。其实，不能因为爱情结婚，为什么就不可以因为别的结婚呢？比如物质，比如安定。
三
我的生日在12月，单单的生日也在12月。每年到了这个月份，我们都会找一个比较合适的日子，一起聚聚。
单单是我前任男友的大学校友。后来，我和男友分手，单单和他越走越远，和我反而越走越近。这一方面是因为性格相投，另外，更重要的可能是因为两个年过三十仍然单身的女人的同病相怜。
单单绝对不属于美女。其实，没有几个男人不在乎女人的外表的。大学时候，我很弱智地和班里的一个男生争论外表美和心灵美的问题。他的回答让我终身难忘。他说：如果两个女人在我面前，我又不知道她们哪个心灵美，我当然是选择那个外表美的了。
单单除了长得不太好看，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女孩子。否则，我也不可能这么多年一直把她当成很好的朋友。只是，很少有男人像我这样，有耐心去了解一个不漂亮的女孩子的内心世界。
但即使是不漂亮的女孩子，内心深处也会有着与生俱来的对爱情的美丽幻想。
只是，除非运气很好，真的在某一天不知不觉中走进了自己爱的男人的心中。否则，幻想总有破灭的一天。那一天的来临，对于女人来说，几乎是毁灭性的。
30岁的单单逐渐开始不再奢望爱情，而把注意力转移到工作、朋友，吃喝玩乐上来。她拼命地工作，业绩优良；空闲时间，和朋友吃饭、看碟、上网、旅游，生活似乎也很充实。
但是，她的眼神却日益淡漠。她总说：只要有个人真心对我好，愿意娶我，我就嫁给他。
她的话让我悲哀。对于女人来说，容貌的好坏就是先天最大的不平等。
四
敏之是我在网上认识的一个女人。
那晚，敏之好像受了什么刺激，逮着我这样一个和她年龄差不多的女人聊了半宿。
后来，我好容易弄明白，原来是敏之爱的男人离开了她。
敏之说：自从我三十岁后，我就觉得我不可能再爱什么人了。于是，我放纵自己，我和不同的男人上床。但是，我从来不投入感情。却没想到栽在这混蛋手上。
说完这话，敏之很久没有作声。发过来好多大哭的表情。我相信这个为情所伤的女人确实是在电脑那头痛哭。
女人被男人伤害后，在一段时间里，或许会觉得，同性才是最好的倾诉对象。但是，这段时间过去，心里的伤疤渐渐抚平，就会发现，男人在女人的生命中，永远不可替代，不可或缺。
敏之说，她和陈的开始其实与她和大多数男人的开始并没有什么区别。偶然相遇，一个暧昧的眼神，彼此便心领神会。在一个合适的夜晚，走到一起，用身体抚慰彼此的寂寞。
在遇到陈之前，敏之周旋于不同的男人中间，游刃有余。但是，和陈交往两个月后，敏之发现，她开始排斥其他的男人。敏之说：“我不知道，原来女人不仅仅在感情上排他，在性上也会排他。”
五
后来的几个月里，敏之辞退了从前所有的老情人，专心致志地和陈交往。
敏之说话的声音开始变得温柔。敏之开始重拾荒废了很久的厨艺。
敏之说：你不知道，有一个男人可以让自己爱，让自己悉心照顾是一件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是，这种幸福感并没有持续多久。陈是有家的男人。敏之说，自从她爱上陈的那刻，便越来越不能忍受陈有家的这个事实。
她开始因为陈周末要回家，丢下她一个人孤单寂寞而撒娇生气。她开始幻想有一天可以做陈的妻子。这或许是大多数陷入爱情的第三者的悲哀。在投入的开始，并没有过多意识到第三者位置的不可忍受。而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迫切希望摆脱第三者的尴尬。
陈慢慢察觉了敏之的心事，也渐渐负累于这种关系。终于在一个周末，敏之打电话给陈的时候，听到了她所拨打的电话不存在的语言提示。
陈就这样干脆利索地从敏之的生活中消失了。或许，敏之对于他，只是一顿免费的午餐，是一场令身心放松的婚外旅行。当他发现午餐不能再免费享用，而旅行也不能再带来纯粹的放松时，便毫不犹豫地舍弃了。
在这种关系中，最可怜的是女人，其实，最不值得同情的也是女人。
六
在敏之的一再要求下，我们见面了。
见面的地点在公主坟的面爱面。我和敏之都钟情于那儿的面条。
在见面之前，虽然我猜想，像敏之这样周旋于很多男人之间的女人，应该不会长得难看的。但是，敏之的漂亮还是出乎我的意料。
敏之是东北女人，有着东北女人典型的高挑身材。眼睛不算很大，单眼皮，眼神里有迷离和痛楚。浑身透着一种异质的美。
敏之说话的声音很亮，在面爱面里放肆地大笑。
结账的时候，敏之抢着付账。两个女人第一次吃饭，却让其中的一方付账，多少让我不好意思。敏之一摆手，下次你请我就是了。
很奇怪，我并没有因为敏之的经历对敏之有任何的恶感。反而，在第一次见面后，喜欢上了这个外表美丽，性情豪爽的东北女人。
七
在现在的单位呆了一年多后，工作渐渐熟悉，闲暇的时间也多了。我开始把更多的时间花在网络上。
我逃脱不了大多数迷恋网络的女人的命运：恋网的结果就是网恋。
爱情来得迅速而热烈。容不得太多的犹豫，太多的思考。
我很确信地爱着那个千里之外，连长得什么样子都不知道的男人。我迷恋着他的文字，渴望着他的声音。我放纵自己去爱，而不管将来。
自从3年前和相恋了4年的男友分手，生命中的男人来去匆匆。我似乎再也没有谈过一次像样的恋爱，哪怕是短暂的。
或许是爱在心中积蓄得太久，一个小小的火星便引发了一场灾难似的大火。
我告诉所有的朋友，我恋爱了。而不是说我网恋了。
八
平平的反应是在我预料之中的。
平平说：“题题，你大脑一定是进水了。我不明白你怎么会爱上一个从来没见过面的男人。换了我，打死也不会。”
“平平，你不知道，他带给我的感觉有多美好。即使没有结果，这样的美好也是我不舍得错过的。”
平平摇头：“题题，你真傻。你这样会伤着自己的。”
而敏之则在我兴奋地说完后，眯着那双颠倒众生的小眼睛看着我，似笑非笑。
“好啊。恋爱当然好啊。但是，不要苦了自己。不要忘记再为自己找一个可以常常伴在身边的男人。这样，你就什么也不缺了。”
“我做不到，敏之。我爱他，我在心理和生理上都不可能再接受别的男人。”
敏之变得有些激动，“那你能保证他的身边没有别的女人？”
我黯然。摇头。
敏之走过来，抱着我的肩膀，说了一句和平平一样的话：“题题，你真傻。”
我没有想到的是，在这件事上，单单却表现出了难得的理解和支持。
单单说：“我不管那个人是谁，我只看到你现在不再苍白，不再憔悴。你眼中有从前从来没有过的神采。题题，你不知道，你现在看起来有多好。”
单单的语气中带着羡慕，“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毫无顾忌地去爱一个人就好了。如果你爱一个人，却不能表达，你会知道有多痛苦。”
一向细心的我大概被爱情冲昏了头脑，竟然没有留意到单单的眼神中透出的伤感。大约是一个月之后，我才了解了单单说这些话时的心情和她伤感的源头。
九
我的恋爱进展得并不是很顺利。一个周末的下午，我又在网上和他发生了激烈的争吵，然后不欢而散。
心情郁闷到极点。很想找个人说话。平平是有家的人。自从她结婚后，我们在一起的机会就越来越少了。而敏之周末的时候，往往是和男人在一起的。即使是饮鸠止渴似的片刻欢愉，我也不忍心剥夺她的。
能够骚扰的只有单单了。于是，打电话约单单出来吃晚饭。
单单电话里的语气有些迟疑。她好像是和别人在一起。但听我说话的声音不对劲，又不忍心拒绝我。
最后，单单说：“你来吧。我正在我单位附近的一个饭店吃饭。我马上回办公室等你。”
我匆匆赶到的时候，因为走得太急，气喘吁吁，脸上一定有红晕。
单单的脸上也有红晕，但气定神闲。单单的红晕显然和我的不是同一类型。
我一直盯着她的脸看。单单不好意思了，嗔怪我：“干吗老看着我？”
“我觉得你今天有点不对劲啊。老实交待，和谁一起吃饭的？”
单单沉默了一会儿，淡淡地说：“一个朋友而已。”
“异性朋友？”问完，觉得自己多此一问。单单的神情早已经回答了我。
我和单单相对沉默了很久。总觉得单单一定有心事。单单是乐观而要强的女孩子，极少在人前一幅心事重重的样子。
十
单单摆弄了一小会儿电脑，然后叫我到电脑前。
电脑屏幕上是一个男人的照片。我一下子呆住了。
我没有想到，这个男人居然是我认识的。
我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个男人居然是平平的老公。
平平的婚礼我是参加了的。在婚礼上，我第一次见到了那个让平平毅然决然要嫁的男人。
像很多过了40的男人一样，他的身材已经有些发福了。裤带子松松地挎在腰间，西服敞开着。
但是，他的身上有着良好的家庭和教育背景留下的痕迹。待人彬彬有礼，不卑不亢。最让我有好感的是他对平平父母的态度。看得出来，那绝对不是一种伪装出来的谦恭，而是发自内心地愿意把女方家的老人当成自己的老人的真诚。还有我们这帮同学，他总是在忙忙碌碌地间隙中，过来给大家敬酒，让每个人都不至于觉得受到冷落。
第一次见面，平平的老公就给我留下了极好的印象。但现在，这个男人却让我困惑。
单单和平平都是我的朋友，但是，他们两个互相却并不认识。我也从来没有在她们面前提起过彼此。她们只是我不同领域中的朋友。我以为她们除了我，永远不可能有任何关系。
但是，现在，她们却因为一个男人有了一种很微妙的关系。这个男人是平平的老公，那他又是单单的什么人呢？这是我那个晚上急于想弄清楚的事情。
十一
单单显然并没有想瞒我。一边喝茶，一边平静地给我讲他们相识的经过。
他是一家公司的老总。快五十岁了，离过婚，前两年又结婚了。有一个儿子，刚上大学。
单单说这些的时候，我好几次都想打断她，对她说：这些我早就知道了。
他的公司和单单的公司一直有业务往来。而单单一直负责这块业务。单单起初只是知道他的名字，因为平时仅仅是和他公司负责这块业务的人打交道。
半年前，单单的公司为了和客户联络感情，办了一次酒会，主要是请客户公司的老总和业务负责人。
在那次酒会上，单单第一次见到了他。当他知道单单就是负责和他的公司联系业务的人，特意走到单单身边敬酒。在酒会过后的舞会上，他几乎有一半的曲子是请单单跳的。
从那以后，单单和他的交往渐渐多了一些。他每天开车回家，正好路过单单的公司。偶尔，他会打个电话，约单单出来喝一杯茶或者咖啡。如果没有饭局，或者不着急回家的时候，他会请单单吃顿便饭。
似乎是为了让交往的目的更单纯一些，见面的时候，他从来不谈和他们的业务有关的话题。他更多地谈生活中的趣事或者烦恼。
单单渐渐对他有了更深的了解。他有过不幸的婚姻。他的前妻在他事业的最高峰时离开了他。他说，他不怪她，是他太看重事业，太忽视她的感受了。
他在公司里有一种高处不胜寒的孤独。他说，别人对他很尊敬，但是，他在公司里却没有一个朋友。
单单是很好的倾听者。单单不算是很有耐心的女孩子，但是，对他的耐心却超出了自己的想象。
单单说，其实，开始自己只把他当成一个普通的朋友。但是，一个周末，单单突然什么都不想做，心烦意乱。后来，她意识到，自己原来是在想他。这种思念一旦意识到，就一发不可收拾。
单单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竟然爱上了这个男人。
十二
说到这儿，单单停下来，迎着我询问的眼神。
“题题，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你是不是以为我们之间一定会发生些什么？”
我被单单问得羞愧难当。因为我确实是这么想的，或者说，我确实是这么担心的。
“他常常和我谈起他的妻子。他总说，第一次婚姻失败给他的教训太深刻了。他能有第二次婚姻，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是上天对他特别的眷顾。他一定要好好珍惜。”
“我虽然爱他，但决不会做傻事。我甚至不可能让他知道我对他的感情。如果那样，他和我在一起时会有负担，我们现在这样的关系恐怕都难以维持了。”
但是，单单，你岂不是太苦？
“能和自己爱的男人一起喝茶聊天，能被他无条件地信任，怎么会只有苦？”
单单在暗淡的灯光中微笑。在我的眼中，那个晚上的单单比任何时候都美。
十三
和单单分手后，在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想着我的两个朋友。一方面为平平庆幸，另一方面却为单单伤感。
快到家的时候，我才想起我今天去找单单的目的。不禁一个人在黑暗中傻笑起来。
回到家，急不可耐地打开电脑，他已经在qq上等我很久了。看着他一大串留言中，有询问，有担心，还有愧疚，心里的郁闷一扫而空。发一个微笑的表情给他，不需要任何的言语，两个人就重归于好了。
这时候，敏之的头像突然在右下脚闪动。说突然，是因为我极少晚上在qq上遇到敏之，除了刚认识她的那些日子。
从那以后，我晚上上网的时候，常常遇到敏之。有时候，周末她会打来电话，问她在哪里，她几乎每次都说在家里。
这家伙难道真的转性了？
好几次，我在qq上忍不住问她最近发生了什么。她都说没什么。只说自己有些累了，也对从前那些男人厌倦了。想一个人好好安静一段时间。
其实，我倒不是很担心敏之。在我的感觉里，敏之是那种适应能力极强，生命力极旺盛的女人。
我有些担心单单，怕她在单相思的泥潭中陷得太深。我想，我应该赶快为单单介绍一个男朋友了。即使不能成功，能帮她转移一下注意力也好。
我开始检阅我所认识的，可以介绍给单单的单身男人。但我还没来得及行动，我的恋爱就出了大问题。
十四
在刚开始恋爱的时候，我只是情不自禁，并没有认真想过将来。
但随着感情的加深，我开始渴望早日能从网上走到网下。我甚至在想，我可以辞掉现在的工作，到他所在的城市去。只是有些担心在那儿是否能找到适合自己的工作，最主要的，我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爱一个人，希望嫁给他，是大多数女人最自然最真实的爱情。如果一个女人不希望嫁给所爱的男人，大抵是因为无奈。
就在这时候，他突然失踪。
他的qq每晚都是灰的。发了邮件，一直没有回信。而打他的手机，语音提示：因欠费停机。
我预感到一定出了什么大事。但是，我也相信，我和他的关系，毕竟不同于从前敏之和陈。他不会就此失踪，再也没有音讯的。
等待的日子是痛苦漫长的。我总是神经质地哼一句歌词：“我多么希望知道你的心里怎么想。”
想一想，相识这么久，我除了相信他爱我，就像我爱他一样，确实再没有什么东西是我可以把握的了。
正在我等得几乎绝望的时候，收到了他的来信。而他的信却让我彻底绝望。
他在信中告诉我，他结婚了。
他没有做任何解释。而我，连写信询问的念头都没有。或许我们都明白，这样的结果，除了接受，没有任何解释的必要。
我请了假，把自己关在家里。白天，似乎很平静。照常上网、看电视，饿了，就在家里随便找点吃的。但是，晚上很难过。一闭眼，就会做噩梦。一晚上，会从梦中惊醒好几次。一醒来，就很久难以入睡。
这样与世隔绝的生活过了一周，直到一天下午接到平平的电话。
十五
平平问：你怎么搞得？给你发短信也不回。
我这才想起，手机早就没电了。我也懒得充。
我告诉平平，手机没电了。平平问：你怎么了？声音这么低沉沙哑？
我尽可能平静地说：“没事啊。”
“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一说没事，就肯定有事。快告诉我，出什么事了？”
平平的关心让我的眼泪再也忍不住，抱着电话哭得泣不成声。
“好了，题题，不要哭了。我马上过去。”
半个小时左右，平平就打车赶了过来。一进门看到我的样子，就气得直骂我：“看看你的样子，比死人好不到哪去。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值得你这样。”
我不说话，只是哭。
“你这个样子一个人住，我真不放心。到我那儿住几天吧。我老公正好出差了。”
平平说完，不由分说，开始帮我收拾洗漱的东西和换洗的衣服。
在平平家里，我过了几天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
从前读研的时候，因为宿舍限电，很少自己做饭。印象最深的就是平平用酒精炉做的可乐鸡翅。毕业后，我曾经自己尝试着做，但再也没有做出印象中的那种美味。
平平结婚后的厨艺更精湛了。每天晚上，我都能吃到平平做的不同风味的菜和各色味道鲜美的汤。
在平平的监督下，我不敢在饭桌上消极怠工。一周下来，气色好了很多。
被平平照顾的时候，我常常在心里羡慕那个娶了平平的男人。平平是比较理性的女人。这样的女人或许不一定是个好恋人，但很可能是个好妻子。她们似乎天生适应婚姻的琐碎和平淡。在婚姻里，她们如鱼得水。无论家是奢华还是朴素，她们都会收拾得干干净净；无论日子是贫穷还是富有，她们都会安排得井井有条。
和她们相比，那些过于感性的女人，在恋爱的时候，或许会带给男人更大的激情。而在漫长的婚姻中，她们不稳定的情绪，对感情不断的索求，最终或许会让男人疲惫，直至厌倦。
十六
平平没有再问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或许，她也不需要问。平平曾说过，她觉得我是个外表柔弱，内心坚强的女人。但是，再坚强的人都会有软肋。我的软肋就是爱情。
在平平家住了一周后，我再也无法安然住下去了。一方面看到平平一面上班，一面还要照顾我，实在辛苦；另一方面，我请的两星期假也到期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失去这份工作。
回到家里，给手机充上电。短信一个接一个地冒出来。有家人的，有同事的，还有朋友的。读着短信，我的心一阵阵发热。这个世界上，原来还有这么多人关心我，惦记我，需要我。
当然，最多的是单单和敏之的短信。
单单：“题题，告诉你个好消息。猜猜看是什么？”
“真没劲。还是告诉你吧。我加薪了。什么时候一起庆祝一下？”
敏之：“打你的手机怎么打不通？我有事情想告诉你。”
“你这个家伙，不想告诉你的时候，你总是问；等我主动坦白的时候，又没了踪影。”
“你到底去哪了？打电话到你单位，他们说你请假了。”
我一一回了短信。最后，拨通了敏之的电话。
十七
一听到我的声音，敏之好像松了口气。“题题，你没事就好。一直担心你。”
我镇定了一下，说：“我没事。只是出门几天。好了，你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敏之迟疑了一下，说：“我恋爱了。”
“是吗？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一个刚研究生毕业的男孩，比我小八岁。”
“亲爱的，你有没有搞错？他不是在傍富婆吧？”
敏之显然有些生气了：“题题，你真恶俗。”
或许是吧。女人傍大款已经由来已久，而男人傍富婆不也渐渐司空见惯了吗？
恋爱中的女人是不会生气太久的。何况，敏之本来也不是那种小心眼的女人。
“好了，题题，我不生气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是，他真的不是那种男人。他虽然刚研究生毕业，但分在一家外企。他的工资比我高。他总说，等他工作稳定下来，有了些起色，希望我换一份工作。他不想让我太辛苦。”
“我刚开始的时候，是一直拒绝他的。但是，他的诚心感动了我。我想，这或许是命运给我的最后一次机会了吧。题题，我一定要好好珍惜他。”
敏之还在电话那头絮絮叨叨。我知道，像敏之这样的女人，不爱则已，一旦爱了，就会全心付出。我还能说什么呢？只能默默地祝福她，希望她真的能够好好把握这得之不易的幸福。三十多岁的女人，还能经得起多少感情的波折呢？
十八
到单位报到，同事们说，你可回来了，我们都想死你了。
能不想吗？我们办公室只有四个人。我一走半个月，等于他们三个人干四个人的活，一个人的工作量增加了不止一星半点。
我愧疚。所以，拼命地工作，也想借此忘却一些想起来仍然心痛的往事。
一天，正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电话响了。
电话那头是个比较低沉的男声。开口叫我的名字。但是，我死活没听出来是谁。
他一直让我猜。我对声音的判别能力一向很差，再加上那天忙得晕了头，逐渐变得有些不耐烦。
他终于自报家门。原来是我和平平读研的时候一个很少来往的同班同学倪。
倪是福建人，在读研之前已经在北京有了一个规模不大的公司。读研期间，他一边读书，一边忙于自己的事业。很少有时候参与班级活动。
我实在想不起来他找我会有什么事情。但毕竟是老同学。我放下手头的事情，陪他瞎侃了一通。最后，他很认真地说，他已经发动所有的同班同学为他介绍女朋友了，希望我看在老同学的份上，能帮他一把。
放下电话，我开始努力回忆倪的样子。
倪的个子不高，两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特别精明的男人。性情温和，研究生三年，从来没有参与过任何班级的斗争，没有和班上的男生闹过矛盾，也没有和某个女生闹过绯闻。
我又在脑海中搜索我认识的适龄的女孩子。转来转去，最后定格在单单身上。
但是，我实在没有把握他们两个是不是合适。不过，合不合适，不试怎么知道呢？
我征求了单单的意见，把单单的电话告诉了倪。
十九
他们的第一次见面是在航天桥附近的谭鱼头火锅。你现在去找这家火锅店，肯定是找不到了，因为在他们第一次见面后不久，这家火锅店就关门大吉了。
我一直在想，这件事不知道是个好兆头还是坏兆头。关门是否预示着单单和倪两个人没戏？但我宁愿相信，它预示着单单单身生活的结束，或者单相思痛苦的终结。
第一次见面后，两个人分别向我汇报了相亲的经过。
单单说，倪是个很细心的男人。整个晚上，他都在不停地为单单加菜，自己都没有吃多少。那种对女人无微不至的照顾让单单有一种很久都没有过的被重视的感觉。
倪说，单单虽然不是很漂亮，但一看就是那种很聪明能干，并且很开朗的女孩。他说，这些对他来说，比外貌要重要得多。
我松了口气。好的开始是成功的一半。以后怎么发展，就要看单单和倪的缘分了。
当我正陶醉于自己第一次做媒人的成就感时，突然在不久后的一天晚上接到了单单的电话。
单单好像是在出租车上。因为周围的噪音，再加上单单的声音带着哭腔，我听了好半天，也没有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最后，我只好大声说：“好了好了。你打车来我这儿吧。来了再说。”。
半个小时左右，单单红肿着眼睛，出现在我的面前。
我好容易搞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二十
这是单单和倪第三次见面。吃完晚饭后，倪请单单到他的公司去看看。单单正想对倪多一些了解，所以，很自然地就答应了。
刚开始，是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坐在沙发上聊天。后来，趁着去给单单倒水回来，倪坐到了单单身边。单单虽然有些不自在，但是，也不好说什么。
倪问单单对他们交往的看法。单单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有一会儿不说话。单单的沉默或许给了倪一种错误的暗示，他突然抓住单单的手，说：单单，嫁给我吧。
单单使劲想把手抽出来，不料，不但没有抽出来，反而被倪一把拖进怀里。
倪的嘴唇凑上来，手也开始不老实。单单突然对面前这个见过三次面，看起来还算友善的男人充满了恐惧感。用尽了吃奶的力气把倪推开。
单单头也不回地跑出了倪的办公室，不顾倪在身后不停地喊她。拦了一辆出租车，司机问她去哪，她竟一时说不出来自己住的地方，只告诉司机：先离开这儿再说。
在单单叙述的过程中，我几次冲动地想打电话给倪，把这家伙臭骂一顿。都被单单拦住了。
“题题，我并没有觉得他是坏人。和他第一次见面，我就觉得他是个很会照顾女人的人，结婚后一定是个好丈夫；第二次见面，他带我去了西单文化广场。逛服装店，吃东西，滑冰，并且，一齐动手做一些小玩意，玩得很开心。我觉得他是个很有生活情趣的男人。而这次......”
单单停顿了一下，又开始哭。
“这次，我只是太失望了。我多么希望两个人能够慢慢地了解，慢慢地相处、相爱，然后因为相爱走进婚姻。题题，你说，对于我们这种年龄的女人，这样的想法是不是只能是一种奢望了呢？我们是不是最后只能为了结婚而结婚了呢？”
我无语安慰单单，只能抱着单单一起哭泣。
二一
过了两个多月，敏之才知道我的网恋已经结束了，于是开始帮我张罗介绍男朋友。
我每次都拒绝见面。后来，敏之好像意识到什么，有一天突然认真地对我说：题题，你放心，我绝不会把从前和我上过床的男人介绍给你的。我和他们早就没有来往了。
敏之的话让我莫名心痛。我赶快向敏之解释，我只是暂时处在“感情不应期”。就是介绍给我再好的男人，我估计也是没有感觉的。
敏之不再说话，重重地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为我，还是为自己。
后来，敏之改变了策略。认识宋一段时间后，我才醒悟，我和宋的相识其实就是敏之的刻意安排。
那天我和敏之刚在九头鸟落座，就看见敏之站起来，大声说：“宋，这么巧啊？你也来这儿吃饭？”
我转过身，看到了那个被敏之叫做宋的男人。
他大约有三十七八岁。高高的身材，微微有些驼背，极瘦。指间夹着一根燃着的香烟。笑容不是很老到，反而有一些腼腆。
敏之问：“你一个人啊？”
宋说：“是啊。”
敏之说：“那过来一起吃吧。”
宋走过来，敏之给我们做了介绍。告诉我，宋是他们公司的客户，也是她的朋友。
吃饭中间，敏之接到了男朋友的电话，说有急事要走。让我和宋继续吃，并且，嘱咐宋一定要送我回家。
从那以后，我和宋渐渐地熟悉起来。无聊的时候，通通电话，在qq上聊聊天；偶尔，出来一起吃顿便饭。
敏之知道了我和宋来往比较密切后，说，自从认识了宋，我都不爱理她了。并且暧昧地笑我，重色轻友。
敏之对于我和宋的关系或许是有一些误会的。我和宋在一起，有一种很安静的感觉。这大概是因为宋本来就是个比较沉稳，比较安静的男人。另外，更重要的是因为我们俩个的关系一直比较单纯。宋从来没有过任何暧昧的表示，而我也乐得有一个比较亲近的异性朋友，并且还不会带来感情上的麻烦。
二二
办公室四个人中，只有我是从公司一成立就在的。再加上这段时间的努力工作，成效显著。自然，更得老板的器重。
老板看我的眼光逐渐少了挑剔，多了赞赏。终于在一天快下班的时候，和我长谈了一次。最后，暗示我，如果不出什么意外，半年内我一定会有升职加薪的机会。
正当我的工作开始要有大的转机的时候，一个合同条款的失误却让我一切的努力都付诸东流。
这个失误让公司一下子损失了5万。老板很生气地训了我一顿。然后宣布，扣发我一个月的工资。一个月的工资是小事，老板曾经暗示过的升职加薪的机会也没有了。
我知道，老板看在我这些年对公司贡献的份上，已经很给我面子了。如果是一般的员工出了这样的事情，最可能的结果是走人。
我没有怨言，但还是很郁闷。打电话给宋，宋安慰我，并且，请我吃晚饭。
饭桌上，我喝了不少啤酒。结完账，站起来的时候，我有些站立不稳。宋一步跨到我身边，扶住了我。
出了饭店，被风一吹，差点吐出来。宋拦了一辆出租车。
那晚，我的记忆到此为止。以后发生的事情就一点都记不得了。
二三
第二天醒来，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屋子里光线很亮，眼睛有些睁不开。
稍微清醒一些，我猛然发现自己一丝不挂地躺在被窝里。旁边有个男人，是宋。坐靠在床上，抽烟。
“你......？”我又尴尬又生气，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宋掐了烟，转过头来看我。
“题题，对不起。”
我这才想起来，我昨晚好像喝了很多酒，现在头还有点疼。
“你怎么可以......？”
“题题，你听我解释。昨晚，上了出租车，我说送你回家。问你住处的具体位置。你一直说：我不回家。我没有办法，打了敏之的电话，才把你送回来。”
我不说话。那后来呢？你为什么没有走？
“照顾你睡下后，虽然有些不放心，我觉得我还是应该走的。但我没想到，我一起身，你突然抱住了我。”
“题题，你不知道，昨晚，你意乱情迷，热情如火。完全不是平时的样子。我也是男人啊......”
宋的话促使我努力回忆昨晚发生的事情。但我只记得有一段时间，身体里好像有一团火在左冲右突，上串下跳，似乎急于寻找发泄的出口。其他的就什么也记不得了。
一想到昨晚的情形，我就不敢再面对宋。
“你走吧。”
我把脸扭向墙里，再也不理他。
二四
和宋，并不是我的第一次。但是，对于我，仍然具有非同寻常的意义。
对女人来说，一生有很多坎要过。从女孩到女人是第一道坎。这个过程可能是痛苦的，也可能是幸福的。而把性和爱分离，则是比第一道坎更大的坎。这个过程必然是充满挣扎和痛苦的。
敏之从前曾经劝我在没有遇到可以爱，可以嫁的男人之前，找一个自己不讨厌的男人同居。我并不是很反对敏之的观点和行为，我甚至认为，和我相比，像敏之这样的女人反而是比较正常的。她们更能够主动适应环境，勇于正视自己的欲望。但是，在宋之前，我从来不敢想象，有一天我会和自己不爱的男人发生这种亲密行为。
后来，宋又打过几次电话给我。每次都小心翼翼的样子。
我总是潦潦草草地敷衍几句。但放下电话，又觉得实在不应该这样对他。如果好几天宋不打电话，我心里反而会有一些失落的感觉。我也搞不清楚自己，对于和宋的关系到底希望怎么样去发展。
大约过了一个月。一个晚上，我正在网上瞎逛，我的手机响了。
是宋。他说，他就在我家门外。
我一时间有些手忙脚乱。如果我不开门，宋会在外面等多久？何况，我真的不希望见到他吗？
最后，我还是开了门。宋一进门，两个人就很自然地拥抱在一起。
那晚，和宋在一起的感觉竟然出奇的好。
和宋的关系给我的生活带来了意想不到的变化。
宋一般是周末过来。平时，两个人更忙各的。如果周末有事情或者在外出差过不来，宋会提前告诉我。
我是个比较情绪化的女人。每一次恋爱，吵架几乎是家常便饭。但是在宋面前，我却出奇的乖巧和温和。这或许是因为我和宋的关系比较单纯，除了在一起的快乐，他对于我，或者我对于他，都没有太多的奢求吧。
从前，我的生活极不规律。晚上在网上晃荡到很晚，特别是周末，更是黑白颠倒。因为宋，我的生活变得前所未有的规律和平静。
二五
到我12月的生日为止，我和宋认识差不多半年了。
虽然不是周末，但宋在我快下班的时候，还是打来电话，祝我生日快乐，并且带我到西单的一个据说红烧武昌鱼做得很好吃的饭店吃饭。
宋给我的生日礼物是他从前出版的一本诗集。
刚认识时，宋无意中提到他从前很喜欢写诗，并且出过诗集的。我其实对于诗一窍不通。但出于好奇，还是让宋什么时候一定送一本给我。
没想到，这么久了，他还记得。
在等上菜的间隙里，宋抽烟，我翻看他的诗集。
一首诗歌的名字引起了我的主意。诗名叫：《写给儿子》。
如果是一篇小说的名字，我不会有什么想法的。但毕竟是诗歌啊。何况，我仔细看了那首诗，明明是一个慈父的口吻。
我必须向他求证。我没有说话，只把那首诗摊开在他面前。
他愣了一下，很快镇定下来。
他平静地看着我，“是啊。我是有家的，我儿子十岁了，很可爱。”
我有一刹那的窒息。接着开始嘲笑自己的愚蠢。他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单身。而我想当然地认为，既然敏之介绍他给我认识，既然他和我保持这样的亲密关系，他就一定是没有家的。
我怔怔地看了他很久，然后，一声不响地跑出了那家饭店。留他一个人在那儿发呆。
二六
我没有打电话问敏之。我相信敏之也是不知道他有家的。敏之了解我，不可能把一个有家的男人故意介绍给我。
我恨他。我最讨厌第三者。而他却让我毫不知情地做了回第三者。
后来，他打电话给我，极力向我解释。无非是想向我说明他并不是有意要瞒我。
“题题，在遇到你之前，我和敏之认识有一年了。我以为我曾经告诉过敏之我有家，有孩子。所以，我以为一开始你就是知道这些的。我想，你可能是不在乎的。对不起。”
宋还对我谈起了他的婚姻。
“我结婚很早。我妻子因为我的诗而爱上了我。我们结婚后，很快就发现彼此性格是那么不相容。孩子出生后，我们的感情日益冷淡。你读过木子美的《遗情书》吗？她的那句经典‘各自鬼混’就是我的婚姻最真实的写照。题题，你可能无法相信，我和我妻子已经十年没有夫妻生活了。”
别说十年，就是二十年，关我屁事。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你有家的事实。
二七
转眼间，元旦来了。元旦过后紧接着就是春节。
这个春节因为单位只放三天假，回老家过年是不可能的了。妈妈因为怕路上冷，不肯来北京和我一起过年。
看来，我是注定要一个人度过春节了。
单单打电话给我说，单位发了一箱小黄鱼，她要回老家过年。只好送给我了。让我下班去她单位拿。
我走近单单的单位门口时，突然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定睛一看，原来是倪。
倪也看到了我。略微有些尴尬地说：我在等单单下班。
这时候，单单搬着装鱼的箱子走了出来。我和倪一起迎了上去。
单单看看我，看看倪，有些困惑和尴尬。然后，放下箱子，拉着我的手不好意思地笑了。
我什么也没有问。单单只告诉我，春节他们两个要一起回老家看双方的父母。
不知道单单和倪是什么时候和好的。也或许，他们从来就没有分开过。
晚上接到敏之的电话。
电话里，敏之的声音像小女孩，兴奋而慌乱。
“题题，春节他要带我去他们家。我好紧张啊。”
我逗她：“紧张什么？丑媳妇总要见公婆的。何况，你一点都不丑。”
“臭题题。取笑我。我担心我比他大那么多，他的父母会同意吗？”
我确实也有些为敏之担心。我倒不是担心敏之的年龄。敏之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年轻多了。估计和小她八岁的男朋友站在一起，没有几个人能看出来他们的年龄差距有那么大。我担心的是敏之的过去。如果那个男孩子和他的家人知道了会怎么想。有几个男人能接受自己的恋人或妻子有那样的过去呢？
二八
平平已经怀孕5个月了。平平的老公坚决不许平平继续工作。平平在刚刚怀孕不久，就辞职回到父母身边了。
平平偶尔打电话问起我的情况。我不敢把这几个月发生的事情告诉她，怕她担心。
现在，单单和敏之又都离开北京了。我忽然觉得好孤单。
有些想念宋。原来心里早已经有了对他的依赖。
但我克制自己不去找他。如果从前和他在一起，我还可以以不知道他有家作为原谅自己的理由的话，那现在如果再和他在一起，就是明知故犯了，无论如何，我不能原谅自己。
宋自从打过那个解释电话遭到我的冷遇后，很多天没有消息了。
没想到，在我放假的前一天，宋突然来公司找我。
那天我走出办公楼，远远看到宋高高瘦瘦的身影，指尖有烟雾在缭绕。我的心跳和脚步都不由自主地加快了。
他更瘦了。脸色苍白憔悴。
我有些心疼。但让自己极力保持平静。
自认识宋以来，我从来没有见过他像那天一样冲动过。
他看到了我，大步走过来，不顾是在办公楼前面，一把抱住我。
我还没有失去理智，拼命推开他。
在单位附近的茗仁茶馆坐下，宋说：题题，我想死你了。
我也想你。但我不说。因为没有意义。
宋说：题题，我真想陪你一起过春节。但我必须回去一趟。我要离婚。
二九
离婚？
这两个字把我吓住了。我从来没想过让一个男人因为我离婚。
“题题，在遇到你之前，我对爱情其实已经绝望了。虽然，婚姻已经名存实亡，但是，维持这种形式至少对孩子有好处吧。何况，对于我，离不离婚好像也没有太大的区别。”
“遇到你，我刚开始并没有什么奢望。只是喜欢和你在一起的那种温暖和安宁。题题，你知道吗？你的家是我在北京的梦乡。每当我疲惫不堪的时候，我就会想到它。每一次和你在一起之后，我就觉得我又有了力量去面对一切困难和痛苦。”
宋的手越过茶桌伸过来，握住了我的手。
“题题，答应我，等我离婚后，嫁给我，好吗？”
我的眼里有了泪光。我仿佛看到了一种叫做幸福的东西在我的身边飘荡。我只要伸出手，就可以抓住它。我之所以抗拒它，是因为它的模样和我最初对幸福的想象太不一样了。
我真的可以把自己的婚姻建立在另一个婚姻解体的基础上吗？
我真的可以接受一个结过婚的男人吗？
我真的可以一结婚，就做一个已经十岁的孩子的妈妈吗？我能够好好爱他吗？
我把手抽回来。让自己的表情尽可能恢复平静。
我终于没有给宋一个他渴望听到的答复。他带着失望离开了北京。
三十
除夕之夜，给老家打完了电话，给所有的朋友发完了短信。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漫天绽放的烟花若有所失。
这时候，扔在桌子上的手机响起来了。我本能地猜到是谁的电话。冲到桌前，抓起了手机。
宋的声音在这个万家团圆的夜晚响在我的耳边，带给我一种异乎寻常的温暖。
“题题，新年快乐。”
我快乐吗？是的。至少此刻听到他的声音，我是快乐的。
“题题，我已经和她谈了离婚的事情。她已经同意了。答应我，嫁给我，好吗？”
我没有说话。
宋在电话那头高兴得像个孩子，“你没有拒绝，就是同意了。题题，是不是？”
我说不出话来。窗外夜空中的烟花模糊成片。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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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1-28 11:02: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