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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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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邢卫华



如果问你:《二泉映月》、《梁祝》是什么?
你肯定会回答--音乐。
如果再问你:音乐是什么?
你也肯定会回答--文化。
如果再问你:文化就是音乐吗?
你还是肯定会回答--不是。
这些回答对吗?好象还不能说不对。但接着再问下去,你的回答则肯定是错的了。结论为什么这样绝对?因为这个答案已是今人摆在那的现成错误。正因为已有了这个现成的错误,今天再提正确的问题,已经无人能回答了。
正确的问题应该是:音乐是文化的什么?
错误的问题是:音乐是什么文化?
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从来没有人提出过这个错误的问题。那这个问题是虚构的么?不是,这个问题真实存在。那为什么没人提出呢?因为没这个必要。为什么没这个必要?因为它早已先有了答案。而这个答案就是今天遍布世界及我们这个社会的什么"茶文化"、"饮食文化"、"服饰文化"、"企业文化",甚至什么"人文文化"、"科学文化"等等等等。而音乐本来就是文化,谁要是说出"音乐文化"这种词句,那他肯定会被认为是"没文化"。所以,提出"音乐是什么文化"这种问题的人,也就自然成了当然的"没文化"。
然而,这些东西真的是"文化"么?
譬如茶,原本是一种植物的嫩叶,放在水中,便有不同颜色的物质析出来,把这水喝下去,醒脑提神,是一种很不错的饮料。也有人吃泡过的茶叶,还有人吃没泡过的茶叶,但大多数人不吃,也没听说有谁用它当菜当饭,所以能肯定的说,茶是用来泡水喝的。还能肯定的是,饮茶的历史起于我们的祖先,讲茶,谁也讲不过我们,可我们的先人从来也没日弄出一个什么"茶文化"。这三个字好象在二十世纪八十年代前也没听说过,后来听说小日本儿有个什么"茶道",于是一些傻八呵呵们就生拉硬扯出了一个"茶文化"。按照这些傻八呵呵们的逻辑,那就还应该有一个"尿文化",因为喝了就得尿哇,喝了若不尿,那不得把傻八呵呵们给活活憋死么?当然,这样说话肯定是没文化,太粗野了!太不文明了!但是文化都被你们撒尿和泥玩了,我们也就只好自甘粗野,自甘这不文明了。而且何止是粗野不文明,还更让人恶心呢!
你看,既然喝了就得"尿",那么吃了当然就得"拉",你们吃进去了"饮食文化",那肯定就会拉出"大便文化",不要以为这是生拉硬扯,巧譬相假,虽然你们还没来得及把大便端上我们的餐桌,但却早就有狗屁不通的硕五博六们在那极积的研究"厕所文化"了。你看,这离把"大便文化"端上人类社会大餐桌上的时代,还能太远吗?
虽然当傻八呵呵们在那日弄"茶文化"、"饮食文化"的时侯,那些以正统自居的文五文六们就在扭扭捏捏的不让傻八呵呵们把什么都贴上"文化"的标签,但却就是从始至终也说不清究竟什么是"文化"?究竟什么才该贴上"文化"的标签?而正是这些所谓的正统们,给"文化"下的定义竟多达二百六十余个!你说要是连"正统"的文五文六都说不清"文化"是什么,那这些东西又有什么资格不让傻八呵呵们糟践文化呢?说白了,这些以正统自居的文五文六们也不过就是一群和傻八呵呵们一样的傻八呵呵。所以这样,就是因为这些正统们从来就不知道他们面对的"文化"还有一个正确的问题,更不知道这个问题还有一个正确的答案。
如果你真的不想让"大便文化"摆上你的餐桌,那就从现在开始,记住这个正确的问题及这个正确的答案--
正确的问题是:音乐是文化的什么?
正确的答案是:音乐是文化的形式。
需要再说明一下的是:"音乐"只是我们今人的概念,因此,对今人提出问题,也就只能用今人的概念来提出。而在我们先人那里,音与乐可不是并列的关系,而是从属的关系--音从属于乐。所以,在我们先人的概念中,就只有一个"乐"。也就是诗、书、礼、乐的那个"乐"。
因此,这个正确的问题和正确的答案就该更正一下--
正确的问题是:乐是文化的什么?
正确的答案是:乐是文化的形式。
今人的音乐,指的仅是器乐与声乐,即乐曲与歌唱。而先人的"乐",则不仅有器乐、声乐,还有舞乐、诗乐和美乐,涵盖了今天美学上的一切范畴,也就是今天说的那个"文学艺术"。在这个文学艺术中,器乐与声乐来于先人的生产与生活,而舞乐、诗乐、美乐则来于"巫"。
巫,是对神职的统称,其下的分职很多,最典型的是觋(xí)、筮(shì)、龟、祝。觋与巫的区别主要在性别上,巫是女性,觋是男性。从巫是女性及为神职统称上看,巫这种神职,应该是产生于母系氏族社会时期。但巫是神职的统称及觋是男性,并不等于觋就源于巫或来于父系氏族社会。
觋,从巫、从见。是巫见到了神呢?还是觋见到了巫呢?
都是。早期的觋,是从巫的角度上见到了神;后期的觋,是从觋的角度上见到了巫。
远在母系氏族社会出现之前,人类群体的领袖们在遇到疑难问题时,往往要依靠天地神灵的帮助,他们利用各种手段使自己进入一种忘我的状态,努力的在虚幻中寻找着真实,迎接着需要求助的那个神灵。他们肯定会有形体动作的配合,但这些动作也肯定不那么复杂难解,无非是尽可能的站高一些,尽可能的使自己的身体四肢舒展一些,目的则是与天地神灵尽可能的接近一些。而群体成员们则或近或远诚惶诚恐的俯伏在地,不敢仰视,生怕干扰了与神的接触。不管这个领袖是在虚幻中真的见到了神灵,受到了神的启示,还是在故弄玄虚,因势利导,其实无不都是在前人的经验中及自己的苦思下作出的最后决定。
觋者,习也,也就是人类早期社会中的思考者。
随着人类社会的不断发展,领袖的思考与神的启示渐渐分离,觋开始向专业化发展,并把自己的形体动作语言化,意识化,这就是"舞"。而这舞与先人战获、猎获后的舞有许多相似之处,因为它本就来于此,不同的只是众人是在兴高采烈的气氛中舞,而觋则是在通天地的庄严肃穆中舞;众人的舞,表现的是生产生活或作战,生动灵活中不乏随意性;而觋的舞,则是在与神灵交谈,生动灵活中浸透着一丝不苟。这无疑就使"舞"在觋走向专业化的过程中,也跟随着走向了专业化。于是,先人的社会中便出现了为传达神的意旨而起舞的专业化的"舞人",当这种"舞人"踏着专业化的步伐迈进母系氏族社会的门槛并成为女性的专职后,以形体语言为主要手段来传达神的意旨的"巫",也就从此诞生了。
而觋则在彻底失去了"习"的思考功能后,渐渐演化为巫的助手,以解释巫的形体动作及巫在神志恍惚中那些模糊不清令人费解的语言为主。这大约就和芭蕾舞中在女主角身边伴舞的那位男性差不多吧,也跟着舞,但又很有分寸,绝不抢角色,让女主角把自己展示得淋漓尽致。在这展示的过程中,两位当然也不会忘记随时丰富自己的专业内容,于是,筮和龟就出现了。
筮,是巫用一种叫蓍(shī)草的茎杆五十根,据特定的分数方式来解释神秘未知,由此产生了"卦",最终形成了《易》。这种方式叫"占(zhān)"。在这个基础上,又发展出了"望气",即以观察日月星辰变化探未知的"星占",由此发展出了天文历律。还有"占候",即以气象变化探未知,但是不是由此发展出了我们自己的气象学,似乎还得看专家们是不是能在未来找到自己的祖宗。
龟,则是用龟的背板或腹板,经规格化的修整后,按一定方位在其上定出吉、凶、休、咎的部位,最初是将其扔进火里烧,后来则是用烧红的石头在正中烙烫,名为"灼",龟甲薄厚不均、受热不匀开裂,纹裂走向哪个部位,就按那个部位定吉凶。这种方式叫"卜(bǔ)"。根据所卜之事的大、小、繁、简,在一块龟甲上可以在一个点上灼一次,也可以在数个点上灼数次,以推断所卜之事逐阶段的变化。龟甲越大,据说越神。不过,这种大龟不多,适合灼卜的中等龟虽然不少,可也架不住先人每事必占必卜,不够用了就用牛和猪的肩胛骨代替,特殊情况下还使用人的头骨。卜后又大多将结果刻划在其背面,于是就渐渐形成了先人纪录自己生产生活及作战的独特档案--甲骨文。当然,这是后来的事,这之前还没有文字的时侯,也就是一些特定的符号,但也正是这些符号,使文字走出了神秘。
巫在为群体与神灵沟通的过程中,是以自己的身体做载体,让神灵附体,这时巫本人就不存在了,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则是神灵。而觋则始终是以人的身份出现在众人面前,用语言充当着神灵与人世的中介,所以,觋始终不忘锤炼自己的语言。史与医是不是由觋分化出来的虽不敢肯定,但"祝"却可以肯定是由觋分化出来的一种专职。
祝,从示、从口、从儿。从示,表示祝的职责与祭祀有关;从口,表示祝是以言语履职;从儿,则表示祝的出现最晚。但口与儿相合则是"兄",兄在同辈中居长,说明祝在后来的祭祀活动中起主导作用,按今天的话说,就是主持人。
当然,祝在一开始出现的时侯没这个地位,他的责任是献词,即歌功颂德,故后世有祝词、祝贺、祝祷、祝寿这样的词句。这种献词当然需要简捷明快的词句、生动活泼的语言、抑扬顿挫的腔调来完成,这些献词中较为优秀的流传下来后,就是"诗"。结集后,就是《诗经》中风、雅、颂三大类别中的那个"颂"。
颂,是先人对天地万物、祖先神明的"敬",而祝实施这个敬的具体行为,则称"赞"。
而这个"赞"的具体行为,就是"礼"。
祝来于觋,成于礼,是礼制时代的产物。而陪着巫、觋走向成熟的除了"舞"之外,还有一个以吹拉弹唱烘托气氛的"乐"。沿着"舞"这条路线发展起来的是觋、巫、龟、筮、祝,而沿着"乐"这条路线发展起来的则是"师"。
大师,是负责作曲、配乐及协调各种关系的总指挥;少师,则是负责配器、领奏及协调各种器乐关系的副总指挥。而当"礼"随着舞、乐成熟起来之后,"师"的地位便日渐超出了巫、觋、龟、筮、祝。为什么?因为"舞"只是一种外部形体动作的组合;而"乐"却是直透人肺腑的精神贯彻,这就使"师"渐渐有了一个基本职责--教。
而"教"的内容,则是师用"乐"来体现"礼"。
那么,既然前面说"乐"是文化的表现形式,那它体现的这个"礼",是不是也就理所当然的成为了文化的本质呢?
不是。
在这里,舞是乐的形式,乐是舞的本质。而乐又是礼的形式,礼则又是乐的本质。但礼与乐,则又都是文化的不同表现形式。可见,在所有的文化形式中,无不都存在着本质与形式的转化关系,先出现的可以成为后来者的本质,但未必都能成为后来者的本质;后出现的可以成为先来者的形式,但未必都得是先来者的形式。而文化的形式在它演变的过程中,无论哪个形式都不能脱离开它原有的本质,否则,这个形式在演变的过程中,就必将走向消亡。而在这个形式消亡的过程中,它的那个原有的本质也将随之消亡。如果整个文化的形式都脱离了自己原有的本质,则必将导致文化的本质走向消亡,从而也就导致了文化的彻底消亡。
而文化的消亡,虽然还不就等于是人类社会的消亡,但却预示了人类社会的必定消亡。
那么,究竟什么才是文化的本质呢?
这就需要首先读懂《论语》第一篇的第六章--
子曰:"弟子入则孝,出则弟,谨而信,泛爱众而亲仁。行有余力,则以学文。"



--摘自拙作《论语纵横·开篇八讲·5-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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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一去,茫茫三千里,消磨了,多少英雄儿女
2005-02-06 15:23:05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208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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