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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水
这瓶香水，并不是我店里的东西。
某个下雨的夜里，有个陌生女人在我的店前昏倒了。
我将她扶到店里，替她把脏污的脸清洗干净。
但却怎么也洗不掉她的点点泪滴。
我把她安置在客房内，看她熟睡后离去。
隔天，她不见了。留下这瓶香水，和一张字条：
谢谢你收留我。我走了，不该再打扰你。
这瓶香水，虽然不怎么起眼，但算是答谢你的礼物吧。
请好好地保存它，因为对我来说，它是很重要的东西。
PS.泪水.....会是什么味道呢？
我笑了笑，把它放进我的枫木柜里。再也没动过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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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这瓶香水，迷离色彩在我眼前转呀转，在阳光底下发出晶莹的光。
我叹了口气，将这瓶香水再放入柜子里，这终究不是我的东西。
我不能占有别人的爱情。
过了一天，到了夕阳把人影拖长的时间。
我正打算把店门关上时，有个男人从路的那头急步走来。
我停了关门的动作，男人也毫不犹豫地走进店来。
“请问......你们有卖‘拾回’这种幸福吗？”
我瞅着眼看他，他不自然地解释：
“喔.....是这样的.....我听到电车里一个女高中生在说.....这里有家幸福专卖店.....就是你嘛.....
对吧？我.....呃.....这个.....‘拾回’你懂吗？.....就是例如.....例如我曾错过了某些.....呃....
美好的事物.....你了解吗？然后我想要.....想要再.....重新来一次.....你知道这个意思吗？明白吗？”
这位先生似乎把我当成领悟力很差的人，一直询问我是否了解。
“这是幸福专卖店，不是时光机。”我似笑非笑地回答他。
“喔.....我想也是.....根本不行.....哎.....哦！对不起！打扰你了.....”
他有点丧气地打算推门出去。
忽然，我觉得.....
“你要不要看些其它的幸福呢？也许它们能帮你唷！”
他有点夸张地转过身来，脸上尽是希望的光芒：“真的吗？真的可以吗？”
没等我回答完，他就自顾自地开始看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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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是一个平凡的上班族，有着普通的身份、规律的生活。
就像城市里很多寂寞的人一样。
下班后，他总会到我的店里来找寻他的幸福。只不过，他每次都只能待十来分钟左右。时间一到，他又会
匆匆离开，一如他匆匆到来般。
于是我这小小的店面，他倒也花了不少时间才一一看完。
我好奇他为何总是匆匆离开，难道是赶着跟女朋友约会？
“当然不是约会啦！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咧？哈哈哈.....”
熟了之后，他这样回答我，只不过笑声里藏有些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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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直到第一道清冷的月光照入店内后，男人才出现在门口。
推开了门后，他坐到我面前，我们两个都不发一言。
看来他的心情很不好，我把铁门拉下了一半，提早打烊了。
我没有泡带给他喝的“温暖”给他，我反而泡了“倾诉”。
芙蓉色的“倾诉”冒着烟，慢慢溶解他的心防。
也许他本来就想说，也许是“倾诉”发挥了效用。
“我看完了你店里的所有‘幸福’了.....可是我没有找到我想要的.....这很糟吧.....其实我一开始就不抱
希望了.....都是我的错.....挽不回了......”
男人断断续续说着，我也沉默地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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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曾经很爱一个女人，他们是相爱的。
但随着年纪的增长，女人开始要求安定。
他就像一般的男人一样，对于婚姻有着莫名的恐惧。
迟迟不肯答应她，并且愈来愈害怕不能给她幸福。
他不懂该如何告诉女人，他好爱她好爱她。
但就因为太爱她，所以更不能轻易给她承诺。
他们的裂痕渐渐加大，摩擦也不断发生。
他为了躲避她，躲避压力，他开始不理她，疏远她。
她痴痴找着他，等着他。
他们约定在交往七周年的那天要携手走入礼堂。眼看着那天渐渐到来，而他仍避不见面。
女人固执地开始准备婚礼，坚信着他会记得那个约定。
那天，他还是没有出席。
公司的一个CASE让昏天暗地了整个星期，忘了所以的时间运转。
是的，他忘了日期。
CASE交出后，他才恍然想起他的承诺、那个约定。
他疯狂地找她，却怎么也找不着。
她辞职了，家里的电话一直没有人接。
手机已经停机，她的父母搬家后，电话也改了。
他想起她的好友，急忙打了电话过去。
好友冷冷地对他说：来不及了。她走了。
她告诉男人，女人是怎么坚持着，怎么替他向全部的人抗辩解。
大家都劝她别傻了，别筹备着没有新郎的婚礼。
但她坚信着，不管父母朋友威胁着要脱离关系。
“她一直替你解释着，辩解着！”好友气愤地说。
婚礼，如大家预料的，是个没有新郎的婚礼。
她倒是没出现预料中的反应，她平静地答谢了出席亲友。但隔天，她就不见了。
他怔怔地出神，流下泪了也不自觉。
他疯狂地找她，却怎样也没有她的下落。
从那时，他就在下班后，赶在七点前回到家， 等着她的电话。
因为这是他们约好的“热线时间”。
但从没有一通电话是在准七点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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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过后的今天，原是他和她的结婚纪念日。
他以为她会记得，给他一个奇迹，再出现在他面前。
但，并没有。
只有他呆呆等着她，一如一年前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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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一瓶幸福可以帮我...因为我不值得帮.....”
我安静地坐着，真的想不出有哪瓶幸福可以让他找回他最爱的人。
他哭泣着，痛苦地流着泪。
泪滴，啪嗒啪嗒地掉在我的枫木桌上。
我竟然想起了那瓶香水。
于是我拿出了它，摆在他的面前。
他停止了哭泣，望着那瓶香水。忽然激动的问：“你怎么会有这个？这是我送她的第一瓶香水！这瓶子是我自己亲手做的，世上就这么一瓶！你怎么会有？”
“既然是你的，那就还你吧。去，去对着月光许个愿。”我把他推出门外。
“为什么.....”他不解地看着我。
“诚心的许个愿。你和这瓶香水在这里重逢，我相信它会带你找到她的。”
他看了看那瓶香水，像下定决心般肯定。
他走出我的店门，我看到他在洒满银白月光的长街上跪了下来。
他诚恳地祈祷着。
店门外的铃又响了起来，有个女人气喘吁吁地推门进来。
“对不起.....你还记得我吗？我想要回我的香水.....当你这的.....本来说要.....”
我走到她的面前，她惊讶地抬头，话也忘了说完。
“去吧！我把香水给它的主人了。”我微笑着指了指外面。
女人狐疑地看了看窗外，眼神渐渐亮了起来。
来不及跟我道别，她又急急忙忙地拉开想忘街上跑。
我叫住了她：“眼泪的味道，可以是哭的，也可以是甜的。祝你幸福。”
笑容在她脸上慢慢扩大，她用力点了点头，眼泪也因此滑出眼眶。
不过，这次她会幸福的。
好好把握你想要的，并不是每个人都能这么幸运重来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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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9-22 14:32: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