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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爱故我在！
我爱故我在
序
今天上午一个人走在华润超市的购物通道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人少，觉得今天的灯光格外刺眼，给人阵阵眩晕的感觉。我突然觉得自己迷失了方向，这种感觉好可怕，就像在黑暗中迷失在橡胶林中，或者是一叶孤舟漂浮在海面上。
中午吃完饭才有机会到网上看看，碰巧看到了莫名其转贴的一篇《女人很傻，男人很贱》，又觉得颇有感触，其实很多女人都傻得要死，傻到了将爱变成了一种负担还浑然不知。结果是为了爱两败俱伤，女人改变了自己却发现自己已不是那个男人所爱的那个人，男人背负了包袱却发现自己已不是自己想要活的那个样子。总之，两个人都可悲，两个人都可怜，其实两个人都没错。
后来，我想起了阿美和阿雄的故事。
阿美和阿雄的故事
阿美和阿雄生活在同一个城市同一幢大楼里，阿雄住在阿美的楼上。他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丢过沙包、一起跳过房子、一起玩儿过拐、还一起跳过皮筋儿。小时候，阿美的爸爸喜欢把阿美打扮成男孩子，因为他觉得男孩子皮实、好养，而且他还重男轻女。阿雄的妈妈喜欢把阿雄打扮成女孩子，因为她觉得女孩子乖巧、漂亮，而且她还有另一个儿子。但是，性别对于这两个孩子并不重要，反正他们能一起玩儿就行。
长大了，上学了，他们一起玩儿的机会少了，但是到了周末偶尔也会串串门、聊聊天，一起做个作业什么的。阿美的数学最不好，所以她经常请阿雄帮他做作业，阿雄每次也都愿意，因为他觉得这是一件满有面子的事情，但是每次他都要阿美给他买一块酒心巧克力作为报答。
上中学的时候，阿美的爸爸给她选择了海淀的学校，他说海淀区是学区，教学质量高；阿雄的妈妈给他选择了西城的学校，她说西城区有四中，可以把整个区的教育水平提高。但是阿雄没有阿美运气好，阿美上了一所海淀区的重点学校，但阿雄只上了西城区的一所普通学校。学业重了，他们在一起玩儿的机会更少了，可以把他们唯一联系在一起的机会就是数学题。阿美最不喜欢那些SIN、COS的问题，阿雄就一点一点耐心地教她，教到最后还要给她买一些话梅作为奖励，而他的酒心巧克力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消了。
高三的时候，他们都不得不考虑自己的未来了，阿美突然觉得如果自己一个人去一个陌生的环境生活很可怕，她长这么大还从来没有离开过父母、离开过家。于是，她去找阿雄，问他可不可以和自己报考同一所大学，这样课余时间就有人陪她了。阿雄觉得阿美是他见过的最可爱的女孩子，有时很要强、不可一世，有时又很弱小，喜欢撒娇。他愿意用自己的一生去照顾这样一个女孩子，尽管他还不太明白什么是爱情。
他们很快就决定了他们的第一志愿。他们都是文科生，对于未来的专业，阿美的要求很简单只要不要再学什么倒霉的数学就可以，当然还不能太枯燥；阿雄是个有内秀的男孩子，对文史哲有着割舍不掉的情感，最后他们将二人的要求取了个最大公约数，得出的结论是考古，于是他们双双报了一所名校的考古系。
幸运女神眷顾了他们，他们被那所学校的考古系录取了。幸运女神尤其眷顾了阿美，她的数学高考成绩居然考到了118分，这对于阿美来说简直是个天文数字。她到现在还记得考试那天她一大早就坐在教室里让自己的心情平静平静再平静，可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发下卷子的时候手一直不停地颤抖，直到做完了全部选择题知道大概能得个七、八十分了心里才稍稍平静了一点。可是没想到，刚塌实了点儿一道三角函数题就出现了，就像条件反射一样阿美顿时大脑一片空白，那一刻她慌了，她想起老师说的话“遇到不会的就跳过去，先做后面的。”她迅速的将视线移到下一道题上，天哪，还是不会；下下道，还是不会。阿美已经六神无主了，如果这样的话别说名校了恐怕连大本都上不了了。就在这时，她的手表掉在了地上，伴随着这声清脆的响声，她的大脑也恢复了思考的能力。她不断地对自己说“镇静，镇静”。她想起了平时阿雄给他辅导的样子，她想起了那些话梅的味道，她努力地搜索着以前复习过的题目，终于找到了解题思路，并顺利地解出了后面的题。
报到那天，他们俩是一起去的，阿雄扛了两个人的行李真是怪不易的。两个人能够如愿以偿地走进同一所大学的同一个系，与其说是运气还不如说是缘分，我始终认为他们的生活是命运早已为他们安排好的。他们就这样开始了他们的大学生活，开始了一起面对生活的日子。阿美万万没料到的是，她还是没能逃脱数学恶魔的魔掌——尽管只是D类的高等数学，可那毕竟也是高等数学呀。阿美被那些微积分呀、线形代数呀折磨得焦头烂额，所以直到几年后她回回龙观的一天看到路边突然竖了一个写着“矩阵”的路牌时还打了个冷战，她不明白怎么给楼盘起了这么个倒霉名字。总之，数学对于阿美来说就是洪水猛兽，她每天都缠着阿雄陪她去上自习，在阿雄的帮助下完成她的数学作业。阿雄倒也耐心，尽管有时他实在不想像那些书呆子一样就知道往自习室里钻，可为了这个小姑娘他还是牺牲了自己大量跟朋友喝酒的时间。他们每天晚饭后会一起去上自习，中间阿美会要求阿雄带她出去散一会儿步，并且买一点儿零食给她吃，那段时间阿美最喜欢吃的是汾煌雪梅。然后他们会回自习室呆到关门，然后一起走回宿舍，边走边聊。也不知道从哪天开始，阿雄是拉着阿美的手走回去的。
在大学里恋爱是一件非常幸福的事情，可以一起成长一起生活，两个人一起长大的感觉真好。如果让阿美回忆他们恋爱的事情那她恐怕三天三夜也讲不完。我并不喜欢听她讲那些故事，我觉得很琐碎、很平常，比我在网上看到的一些感人的帖子差远了。可阿美喜欢回忆那些小事，什么阿雄在宿舍里用酒精炉给她煮黄瓜片汤呀，什么阿雄用打工赚到的第一笔钱买了她当时最喜欢的ESPRIT送给她呀，甚至阿雄曾经在几时几分跟她吵了架，然后又在几时几分马上跟她道了歉她都记得一清二楚。我真怀疑她有一个本专门用来记录阿雄的一言一行，否则怎么可能记得如此清楚呢？
关于他们的故事，我的全部信息都来源于阿美，所以我从来不知道阿雄是怎么想的。每次听阿美讲他们的事情，我都很羡慕他们，我觉得阿美在讲他们的一点一滴时都那么幸福。他们的爱情是可遇不可求的，就像《我的父亲母亲》里面父亲和母亲的感情一样，不是我们在今天可以人为创造出来的。每次和阿美分别后，我上楼和下楼的时候都会放慢脚步，甚至有时去我的楼上转一圈再下来，看看我的白马王子会不会也住在我的楼上，可惜一次也没碰到过，最近我才知道住在我楼上的是一个半身不遂的老大爷，已经好久没有出过家门了。
阿美在大四的时候找到了一份兼职——教外国人说汉语。说是外国人，其实百分之八十都是韩国人。和这些韩国人相处的日子，阿美就学会了两样，一个是臭美，宁可不吃不喝也得臭美；还有一个就是过各种纪念日。韩国恋人过纪念日不论年论天，什么认识100天、200天、300天呀，确定关系100天、200天、300天呀，总之几乎每天都是纪念日，几乎每天都有理由去浪漫一把。我想这些纪念日一定苦坏了阿雄，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阿美和阿雄在他们恋爱的第七年结婚了，因为阿美说七年之痒很可怕，只有结婚才是最好的痒痒挠儿。阿美几乎用了一年的时间去筹备她的婚礼，她要让自己成为最幸福、最完美的新娘，让自己的婚礼成为自己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事情。对于婚礼的每一个细节，她都亲力亲为，车队、婚纱、礼服、婚戒、酒店、请柬、司仪每一个环节都不允许有一点瑕疵。我能想象那段时间阿雄一定像个跟屁虫一样跟在她后面穿梭于北京市大大小小的商场、酒店、婚庆公司之间，然后签字、付款，然后让阿美把头放在他的肩膀上牵着她的手回家。
阿美的婚礼我去了，真的很不错，气派、大方、热闹，看着阿美那天幸福的样子，我知道阿美对自己的人生已经满足了，她拥有了她想要的一切，其实阿雄就是她的一切。有了阿雄，她就有了全世界。
阿美结婚后，我去看过她几次，她很开心，一看就是个幸福的小女人。我去的那天，她正戴着围裙在厨房里给阿雄烙葫塌子，她说阿雄喜欢吃她烙的葫塌子，她喜欢喝阿雄煮的咖啡。还有一次，我去她家她正在给阿雄熨衬衫，她说男人一定要有很多件衬衫，而且每件衬衫一定都要平平整整的，记得那次回家以后我马上把老公的衬衫全都拿出来熨，结果才熨了两件就罢工了，我觉得好无聊。
每次去阿美那儿，她都会给我讲一些她和阿雄的事情，一些对我来说可望不可及的事情。记得有一次她说有一天夜里她对阿雄说她突然想吃一样东西，阿雄想都没想就说她想吃爆肚。她吃惊他们的心有灵犀一点通，于是她紧紧抱住阿雄就这么睡了一夜。她还讲她如何和阿雄撒娇，她最喜欢问阿雄的一个问题是“娶老婆是干什么的？”如果阿雄想故意逗她，阿雄就会回答说：“娶老婆是用来*的。”如果阿雄想哄她开心，阿雄就会回答说：“娶老婆是用来疼的。”
阿美经常和阿雄玩儿过家家，阿美当宝宝，阿雄当爸爸，他们还有很多毛公仔跟他们一起玩儿。阿美很陶醉在这些游戏里，她说有了这些游戏就算吵架了也不怕，只要她一撒娇阿雄就不生气了，他们很快就和好了，她说他们吵架从来没过过夜。有一次难得的机会我见到了阿雄，我很三八地问他是不是经常陪阿美玩儿这样的游戏，他笑了笑对我说：“你这个好姐妹呀，一定是有恋父情结。”我想了半天没想明白，他是在夸阿美呢还是在发泄不满呢。
最后一次见阿美是在接到她的一个电话后，她说心情不好问我有没有时间陪她喝杯咖啡。我们是在丰联广场的星巴克见面的，那天是她第一次喝黑咖啡，她以前都是喝阿雄亲手给她煮的卡普其诺。那天她给我讲了很多以前她没讲过的事情，原来看起来再幸福的夫妻也会有这样那样的摩擦，其实她和阿雄之间也有着他们的死穴。阿雄的心底有着每个男人都有的对自由的渴望，他需要有自己的空间、自己的世界、自己的一片天空。如果不是现实的生活压力，他才不会放弃自己的考古专业跑到什么狗屁咨询公司里去当孙子，为了那几毛小钱每天奔波于南北城之间；如果不是阿美，也许他现在正在哪个安静的古镇里做考古研究呢。为了阿美，他放弃了越来越多的朋友聚会；为了阿美，他断绝了越来越多的异性朋友；为了阿美，他改变了越来越多的生活习惯。其实这一切阿美一直都看在眼里，她知道自己无法给阿雄想要的生活，但是她无法改变自己，她没办法给阿雄更多的空间，因为阿雄是她的全部，她与阿雄的这份感情存在，她才有存在的意义。
矛盾终于在那一夜全部爆发，阿美跟阿雄为了一点小事吵了几句嘴，阿美一气之下跑出被窝，跑到客厅里去站着。这一次阿雄没有再去哄她，而是大声命令她回到床上。阿美很聪明，她看出阿雄是真急了，她没有再任性，甚至于低声下气地说“我错了，咱们和好吧”，边说边去牵阿雄的手，阿雄狠狠地甩开她的手命令她回到卧室去。阿美回到床上，哭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眼看就要十二点了，他们的矛盾是不过夜的，阿美推了推身旁的阿雄说：“咱们和好吧。”平时笨嘴笨舌的阿雄不知怎么了，在那一夜一口气说了很多话，很多话阿美也记不得了，她只记得他说：“我再也不想跟你玩儿这种当宝宝的SB游戏了，我累了。”这句话说完，阿美就全明白了，阿雄真的累了。
离婚是阿美提出来的，她依然爱阿雄，但她更想让阿雄过他本来的生活。阿雄把全部东西都留给了阿美，只带走了全部的衣服，因为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阿美买给他的，他的每一件衣服都是阿美洗过、熨过的。阿雄走的时候没有像很多男人那样说一堆叮嘱的话，什么别忘了关电闸呀、煤气阀门之类的话，他觉得这些话都是扯淡，要是真有那么多不放心为什么不留下来照顾她呢？
阿美也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要求阿雄再抱抱她或是再吻她一下。在她后来给我的邮件里，她只告诉我她很难过，是一种心痛的感觉，她用了三天的时间把她和阿雄在一起的日子认真回忆了一遍，然后也走出了那个房子。
尾声
至于阿美后来怎么样了，我也是听别人说的：有人说她一个人跑到四川考古去了；还有人说她在走出房子之后开着她和阿雄曾经的爱车在八达岭高速公路上飙车，结果永远地留在了55公里处；还有人说她嫁了个大款，每天开着保时捷911过着行尸走肉的生活。总之，无论是哪一种结局，我想都不是阿美想要的，因为我知道对于她来说，只有拥有阿雄，她才有生存的价值。
每当我想起他们，我就不得不重新审视爱情的定义，爱情到底是什么呢？MAYBE爱情就是一根甘蔗，要学会适当地吐掉一些东西。当你在咀嚼甘甜之后，要把那些渣子适时地吐掉，只有这样才可以让那甘甜通过口腔到达咽喉、胸腔、腹腔。如果一定要一股脑儿地全咽下去，那一定会卡着嗓子的。
不要把全部的爱情强压给对方，当那份过于沉重的爱变成对方的负担的时候，一出悲剧即将上演，可是又有谁能处理得那么好呢？
反正我不能！
恺撒
2005年3月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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历史不相信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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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03-14 07:53:59
(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