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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昨天是老爸的生日,我回去给他老人家庆祝生日了。在我们家,不太习惯大办生日,因为老讲究说,如果一个人不常过生日,突然办个大的不是什么好事。妈妈更是迷信,因为姥姥从来不过生日,可是有一年我们全家都要给姥姥过生日,大家订了蛋糕,孙男弟女也全都去了,姥姥可高兴呢。可是,就在那一年的秋天,姥姥住院了查出了癌症,很快就离开了我们,从此妈妈更是恨透了过生日这事儿,所以在我们家从来没有大办生日的传统,无论谁的生日都是一个蛋糕,家里人简单吃个饭。
今年老爸的生日阳历与农历是一天,看着老爸又老了一岁,我突然心里有股说不出的滋味。也许自己也走上了远离青春的道路,看着父母一天天走向衰老有了一种莫名的恐惧,害怕他们将来无法享受生活,害怕他们有一天会离我而去。
小时候,我和爸爸妈妈没啥感情,因为我是和奶奶一起长大的。听他们说,如果他们偶尔很想跟我睡一觉就把我抱到他们的房间里,但是只要到了我认为该睡觉的时间我就开始烦躁直到最后爆发,于是他们不得不把我送回奶奶的床上。其实爸爸妈妈很疼爱我,但是他们却对我很严厉,尤其是爸爸。爸爸喜欢男孩,看到我多少有些失望,在我的成长过程中,他经常把我当作男孩来训练。我很小的时候,爸爸就开始带我去爬八大处了,我是真的要自己爬呀。爸爸现在经常用我那时候的事迹来表扬我,说我到五处的时候就非要他抱了,但是他说他病了抱不动我了,我就擦擦汗自己往上爬。
那时,爸爸真的病的很厉害,我太小了,我不懂那到底是什么病,后来妈妈告诉我那时候爸爸咳嗽的很厉害,甚至被医生怀疑为了肺癌。我可以很清楚地记得的一件事就是看到爸爸咳嗽我很难受,然后我就去给他洗桃子吃,可能是因为我太小了,我刷了一身的毛儿,浑身刺痒,妈妈心疼坏了,也许正是因为那个小事件,我到今天都不爱洗桃儿,如果在妈妈家也从来都是妈妈给我洗好。
记忆中,爸爸只骂过我两次,一次是因为我说话不说“您”。爸爸非常愤怒,对我大喊:“谁教你的,小孩子你我他他的。”爸爸话不多,但足以对我那幼小的心灵造成震撼了,从此以后,我再也没有对任何长辈用过“你”这个字,每当有人说这个字的时候我也总觉得很刺耳。上大学以后才知道,其实很多地方是根本没有“您”这个字的,这就是文化的差异呀。
第二次是在一个冬天的中午,那时候家里还生着蜂窝煤。那天的午餐是菜团子,我生平最不爱吃的食物之一就是菜团子,粗糙的棒子面儿加上老白菜帮子,我觉得真的对我的小嗓子眼儿是个考验。当那一锅金黄的菜团子端上来的时候,我怯生生地说:“我不爱吃菜团子。”结果爸爸二话没说,一把把我从凳子上拽了下来,也许是他的力气太大了,我像小鸡一样被拎着在空中甩了半圈然后被扔在地上。我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蒙了,落地的时候我摇摇晃晃地撞倒了所有的烧火工具,煤夹子、煤筷子、煤铲子倒了一地。我靠着墙,被爸爸数落了一顿,然后哭着吃了半个菜团子,那天的棒子面尤其难以下咽,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说过我不爱吃什么。
上大学以后,或许是爸爸年纪老了的原因,亦或许是我不经常回家的原因,爸爸开始从原来的严厉变成了溺爱。妈妈经常开玩笑说爸爸是老贱骨头,只要我想吃什么爸爸跑多远也会给我买回来,如果我说我不爱吃,爸爸就会说不吃不吃,我有时都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时我不爱吃的东西妈妈觉得是好东西就非让我吃几口,爸爸还会很生气地对妈妈说:“她不爱吃你非让她吃干什么?”
这种溺爱到了我结婚以后似乎愈发地不可收拾了,一个电话、一个无意中说出的想法,爸爸都会记在心里。多少次,爸爸就为了给我送一点吃的,在大冬天里从十几公里外坐公车给我送过来还乐在其中。
我的工作有一段时间不太稳定,妈妈说爸爸经常会半夜一觉醒来想起我的事情就睡不着觉了。我一度很反感爸爸妈妈的这种操心,但是我现在很理解。他们没什么所求,无非就是想看着孩子塌实了、稳定了,老了别没钱养活自己。每当爸爸把社会保险问题看的很重的时候,我们总是觉得他小题大做,其实他这份担心又是为了谁呢?反正不是为了他自己。父母与子女最大的不同就是他们会把很多事情放在心里,他们会为儿女担心,但是儿女不但不能理解这份爱还往往会觉得是一种负担。如果我们真的想做孝顺的孩子,或许我们会很累,因为真正的孝顺不是给他们钱、帮他们干活、把他们接到身边来住那么简单,而是无论你在做出一个什么决定的时候都先考虑他们的感受。
表姐离婚了,无论是因为她生活的不开心还是因为她寻找到了自己的新幸福,她根本无法理解她的一个决定对于她父母的伤害。父母从来不会责怪她或者去跟她诉说他们的担心,因为他们怕给她造成更大的压力,但是她有没有想过她的一个决定带个父母的又是什么呢?
有时候父母的爱真的是太重了,有时对于我来说,他们的爱甚至是生命不可承受之重。但是,我觉得这是值得的,因为相对于他们的付出我们无论觉得自己承受了多大的委屈都是值得的。
几周前,我曾经为一件极小的事情和老爸发生了点儿不愉快,在那一周里我觉得我似乎从来没有过的想念他,盼望着下次再回妈妈家,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以前,只要是和父母吵架,无论谁对谁错,我都觉得很委屈,甚至想要永远地一走了之,但现在只要和他们说过重话,无论谁对谁错,我都会后悔莫及。有人说,人结了婚会长大很多,的确是没错。还有人说,只有自己当了父母,才能理解父母的苦处。
我不打算和我的父母生活在一起,将来也不打算,因为他们也同样需要自己的空间。但这并不意味着我不爱他们,因为我知道我将来做的每一个决定、每一个行为都会首先考虑他们的感受,这些天来我唯一想明白的事情就是子女对于父母最大的孝顺就是不让他们再替你操心。
老爸年纪大了,脾气真是变了,不知道将来变成老小孩儿,到底会是个什么样子,总之古人说的没错,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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