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_回龙观社区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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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我并不是一个喜欢交朋友的人。事实上，这么多年来真正能够称得上知心朋友的人我只有一个。那就是王勇。王勇念初三时才和他的姐王兰一同从乡镇中学转学到我们班就读。那一年我们班上除了增加了王兰和王勇这一对不起眼的姐弟外，还来了一位重量级人物，那就是我在幼儿园就喜欢上的校花级美女余娟。

我念初二那年留了一级，余娟比我高了一个年级。我上初三时她应该念高一才对。余娟的父亲是江阳二中的教导主任。为了让余娟打好初中基础后再进入高中就读，余主任让女儿重读初三。就这样，我阴差阳错和阔别了三年的余娟又成了同班同学。余娟的到来几乎吸引了我全部的注意力，我对班上另外两个新同学基本上就没怎么在意了。新学期开始了，班主任认为我们应该换一个全新的环境，于是决定重新调整座位。为公平起见，整个过程都以抽签的方式进行。我希望能抽到一位女生和我同桌，而那女生如果是余娟的话那我就中了头彩。抽签结果出来后，和我同桌的果然是位新来的女生。不过不是余娟，而是王兰。

王兰的长相和余娟根本没有可比性。王兰家境贫寒，从小营养不良，连头发都是黄颜色的。一想起我要和王兰这种让男人无法产生邪念的女生同桌一年我心里就有些别扭。不过好在王兰的性格十分温柔，凡事都谦让别人，我心里也就好受了一些。我记得有位哲人说过，温柔才是女人最大的美德。王兰告诉我她虽然比弟弟大两岁，但她和弟弟同一年上的学，因此她和弟弟王勇成了同学。王兰说她和弟弟原本只能在乡镇中学念初三的，因为她父母工作的青竹山林场在县城新办了一家木材加工场，加工场在多余的空地上盖了十几间平房用来给在县城上学的林场职工子弟充当宿舍，他们才有机会到县城里来念书。王兰所说的青竹山林场我跟着冯江阳去过无数次，冯江阳经常背着猎枪去那儿打野猪，而我在那儿用气枪打鸟。更为巧合的是，林场开办的那家木材加工厂居然就建在离我家不到五十米远的空地上。站在我家的凉台上能透过王兰所在寝室墙上那扇巨大的窗户清晰地瞧见里面的动静。晚上，我不但能看见王兰坐在桌子前看书的模样，还能看着她入睡。由于我们住得如此之近，我们的关系一下子就融洽起来了。那时我骑自行车去上学，而王兰和她弟弟王勇没有自行车，只能走路。我不好意思用自行车捎带王兰，毕竟男女有别。但王勇坐在我车后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这样没几天我们就混熟了。每天上完晚自习，我都会去王勇在木材加工厂简陋的宿舍里坐坐。王勇偶尔也会在周末的时候来我家玩玩并顺便吃中饭或者晚饭。我母亲赵巧云和父亲冯江阳都很喜欢勤劳朴实没有任何恶习的王勇。我估计他们那时就有了招王勇做上门女婿的念头。但据我观察，王勇对我那发育不良的妹妹冯花并没有多大兴趣。王勇和我一样，都喜欢丰满的女人。

王勇是一个不幸的人。王勇的亲生父亲在他两岁那年到水稻田里劳作时被电线杆上掉落下来的高压电线击中身亡了。王勇的母亲后来改了嫁。王勇的继父在青竹山林场当护林员。如果说王勇在父亲死的时候年龄太小还感受不到切肤之痛的话，那么后来他姐王兰的意外死亡让他真切体会到了生离死别的滋味。初三下学期的一天，王兰在回家路上遭遇了车祸。当时她和另外两个女生并肩走在人行道上，她走在正中间。然而，死神偏偏选中他。一辆装满了水泥预制板的东风卡车从她们身边驶过时，车上滑下一块破碎的水泥板，正好击中王兰的头部。王兰在医院里抢救了三天后停止了呼吸。王勇说不知他前世作了什么孽，克死了父亲又克死了姐姐。而王勇的母亲也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她埋怨自己命硬，害死了丈夫又害死女儿。

好在王勇是一个生性乐观的人。他很快便从丧父丧姐的悲痛中解脱出来。为了节省上学的费用，王勇选择了回乡镇中学念高中。但这并没有影响我们之间的友谊。相反，我和他的关系更加亲密了。上高中后的每年寒暑假王勇都会来我家住上一段时间。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个月。十多年过去后，现在已经娶妻生子的王勇回想起在我家居住和生活的日子，说他最难忘的事不是我逼着他抽人生中的第一根烟，也不是拉着他去打架，更不是带他去看黄色录像。王勇说他永远记得和怀念高二暑假的那一个夜晚，他和我在外面闲逛至深夜。我们回到家中后又渴又饿，于是我从冰箱里端了几碗剩菜拿了几瓶啤酒来到楼顶凉台上和他对饮。那天晚上月亮很圆，四周静悄悄的，听得见蟋蟀的鸣叫。啤酒喝下去后飘飘然的感觉真好。王勇喃喃自语，眼里闪烁着泪光。我完全理解王勇此时的心情。我家的凉台是一个奇异的地方。我曾经在雨夜打着伞一个人坐在上面，看万家灯火。那时我多么希望能有一个女人陪我坐在伞下，我搂着她的腰她靠着我的肩，什么也不做，什么也不想，就那样坐着我就心满意足了。然而我这个小小的愿望一直没能实现。

那时能陪我在楼顶凉台上坐到天亮的只有一条浑身黑毛的母狗。这条黑狗是冯江阳驯养的专门用来在山上寻找野猪踪迹的打猎工具，它的窝就盖在我家凉台上。除狗之外，王勇原本是可以陪我坐到天亮的，可惜他瞌睡太大。他没坐两个小时就躺在地上打呼噜了。即便他不打呼噜，那也没多大意思。他和我一样是个大老爷们。再好的朋友，也无法充当情人的角色。因为我不是同性恋。虽然我对王勇的身体也曾经发生过兴趣，不过那完全是好奇心所致，与性欲无关。上高中后我老觉得自己的生殖器有问题，似乎比同龄人的要短小。这让我很自卑。我怀疑自己不是一个健全的男人。但我又没有勇气当着别人的面脱掉内裤跟人一较高下。再说人家也不一定愿意这么干。我们那个年龄的人在这方面都有些羞涩。由于王勇经常跟我躺在同一张床上，我便拿他充当了一回实验品。当然我没有开口向他提出我要看看他的生殖器，那样的话他肯定会怀疑我变态。欢迎访问钱衡峰个人网站：www.8u9.cn我从冰箱里拿来一瓶饮料，朝里面搁了十几颗安定片。安定片是我从母亲赵巧云的床头柜里偷出来的。赵巧云有一段时间经常失眠。家境贫寒的王勇平时很少有机会喝饮料，他接过那瓶饮料一连灌了几大口。王勇将饮料咽下去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他问我这饮料怎么会这么苦？我告诉他这是一种保健饮料，里面加了一些人参之类的补药来增加营养。我还说这种饮料很贵的，一定要把它全部喝完，千万别浪费了。王勇听我这么一说，立即如获至宝。他皱着眉头仰着脖子像喝中药那样把那瓶饮料喝得一滴不剩。没过半个小时，安定片的药效开始发作了。王勇原本就是个瞌睡很大的人，加上一连吃了十几片安定，他的头一挨到枕头便睡得像个死人。为稳妥起见，我朝他屁股上踹了两脚，说，王勇王勇，快醒醒，发地震了。王勇哼了两声，照样鼾声如雷。我小心翼翼地脱下王勇的内裤，拿着镊子和放大镜，翻来覆去仔细研究了一番他的生殖器，发现他的阳具和我的并没有太大的差异。我悬着的那一颗心终于落了下去。王勇一直睡到第二天下午。他醒来后告诉我他在梦里见到了仙女。我取笑他说那恐怕不是仙女，而是妓女吧。王勇的脸红到了脖子根。
王勇由于从小在家干重体力活，肌肉发达力大无穷，但他几乎是一个没有脾气的男人。我跟他相处了十多年，很少看到他发过火。尽管如此，在高三那年暑假我还是被他揍过一次。那年高考完后我在家里等分数出来，日子过得百无聊赖。我总想寻求点刺激来消磨这沉闷的时光。有一天我在冯江阳的武器室里发现了一个不起眼的塑料瓶，瓶上写着“催泪瓦斯”四个字。赵巧云告诉这是冯江阳用一块崭新的全自动手表跟外地人换来的，冯江阳把它当个宝贝。赵巧云警告我最好别动冯江阳的宝贝，冯江阳发现后不会饶过我的。我在书上曾经见过关于催泪瓦斯的描述，知道西方国家很多女性用它来充当防狼剂。遇到色狼骚扰时，她们从包里掏出这玩意朝对方眼睛上喷一下就行了。冯江阳居然把妇女专用的防身武器当成宝贝，这让我哭笑不得。有哪个色狼会去骚扰他？我拿着这瓶催泪瓦斯兴高采烈地去找王勇，我想向他炫耀一下我手中这种在当时的江阳县城十分罕见的高科技新式武器。王勇正躺在我家楼下的房间里午觉，他睡得很香，我喊了他几声他都没有理会我。王勇什么都好，就是瞌睡太多。这一点让我很不高兴。我认为瞌睡多的动物智商一定很低，就像猪一样。猴子很聪明，因此它从早到晚活蹦乱跳。我决定给王勇的麻木不仁一个小小的教训，同时，我也想测试一下这瓶催泪瓦斯的威力，因此，我朝他闭着的眼睛上喷了几下。王勇的强烈反应出乎我的意料，他像受到了挤压的弹簧一样从床上跳了起来。他拼命想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可怕的事情，可惜他的努力都是徒劳。他瞎子一样伸开双手在房里乱摸，鼻涕般粘稠的眼泪从他红肿的双眼里源源不断地淌出来。看到王勇这副狼狈不堪的模样，我站在一旁歇斯底里地笑了起来。王勇很快就意识到他现在的痛苦都是由我造成的。王勇担心他的眼睛被我用硫酸之类的东西给腐蚀掉了，他从此就只能驻着棍子戴着墨镜坐到街上去给人算命为生了。这种可怕的想法将他折磨得几乎崩溃。王勇用耳朵捕捉到我的大概方位后，他像疯子一样挥舞着拳头冲了过来。王勇密集的拳头多数都砸在了墙壁上，但我的肩膀也被他击中了几次。王勇的疯狂举动让我有些害怕，我安抚说他这不过是辣椒粉，用水冲掉就行了。王勇这才平静下来，他哽咽着问我是不是真的。我牵着他的手把他带到我家的厕所里，在那儿王勇至少洗掉了五桶自来水。十几分钟后，王勇终于又能像正常人那样睁开眼睛享受这个世界了。王勇告诉我他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见识到催泪瓦斯的可怕威力后，我再不敢拿着它去喷人了。我原本想对着我妹妹冯花也来几下的。王勇畏惧地望着我手里的塑料瓶，他向我建议说我其实我可以拿它去喷狗的。这时我家门口正好趴着一条大灰狗旁若无人地在啃一根骨头。我走到它跟前，将塑料瓶上的按钮使劲压下去，淡黄色的气体呼啸着向那条狗射过去，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拿着小型干粉灭火器在救火。那条可怜的狗打了几十个喷嚏后，发现它的狗眼再也睁不开了。它用爪子在眼睛上使劲扒了几下也与事无补。狗有着灵敏的嗅觉。它可以利用鼻子走路。它流着眼泪一溜烟地跑掉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王勇离录取分数线差了几十分。这是正常现象。王勇所在的那所乡镇中学已经连续五年没有出过大学生了。我虽然考得不是很好，但还是过了最低线。我原本只能上一般的专科院校，我母亲赵巧云找熟人让我进了省城的一所重点大学念自费本科。王勇没有选择去补习班复读重考。他说他能混到高中毕业就不错了。他即使考上了大学家里也没有足够多的钱来支撑他把书念完。我问王勇今后有什么打算，他说青竹山林场开了一家竹席厂，他可以到山上砍竹子卖给他们当原材料，每个月可以挣几百块钱贴补家用。他继父跟他母亲十年前又生了一个男孩，将来读书肯定要花不少钱。而且他继父在青竹山林场的三间住房是林场暂时租借给他们住的，每个月象征性地收二十元钱租金，将来随时有可能收回去。那样的话他们连住房都没有了。他还得攒钱买房子。
在去省城念大学之前，我决定狂欢一次。按当地风俗，我考上大学之后，我父母的亲朋好友都要塞钱给我。这并不是我面子大，而是他们平时欠了我父母的人情债，正好借这个机会来偿还。没几天功夫，我口袋里便塞满了百元大钞。我躲到厕所里随便数了一下，发现有好几千块。我没把这些钱交给我母亲赵巧云。我认为她不缺这点钱花。在大学开学前的一天晚上，我带着王勇去狂欢。我们先来到江阳河畔吃夜宵。那时江阳县城夏季饮食方面的高消费场所并不在饭店或宾馆里，有钱人都喜欢坐到江阳河畔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喝酒聊天。我们邻桌坐着一个大款模样的中年男子，身边众星捧月般围着好几个女人。这人手里捏着一个砖头大小黑乎乎的东西。我知道那玩意叫“大哥大”，我母亲赵巧云也有一个。现在手机不是什么稀罕物，几百块钱就能弄一台，但在那时一般人是玩不起的。那时一部大哥大含开户费在内要两万多人民币。那天我豪情大发。我从口袋里摸出五张百元钞票一张一张按在桌子上，我让老板娘按这个数目给我们上菜。两个不起眼的年轻人一顿夜宵居然要吃掉五百块，老板娘有些震惊。她原以为我们能消费五十块就不错了。老板娘对着电灯泡察看了一番后，认定我给她的并不是假钞。她乐得合不拢嘴，叫服务员赶紧给我们上点心。服务员端来两盘花生米样的东西说是从美国进口的腰果，我数了数每盘还不到二十粒，居然要四十块钱一盘。我的奢侈举动很快便吸引了女人们的注意力。两个原本围在大款旁边的女人坐到了我们身边。这两个女人脸上抹着劣质的化妆品，她们的年龄估计可以给我们当妈了。她们自我介绍说她们是一家商场的营业员，商场效益不好，她们每个月只能领到四五百块钱工资，根本就不够用，因此晚上出来陪男人喝酒挣点小费。我对这两个人老珠黄的女人一点兴趣也没有。我给她们每人发了十块钱把她们打发走了。那天晚上我喝多了酒，拉开裤子站在马路上对着行人小便。王勇比我要清醒一些，他去了厕所。不过他很快就被人赶了出来。因为他撞进了女厕所。酒足饭饱后，我带着王勇去了一个神秘的地方。这个地方由三个部分组成。它一楼是电游室，二楼是卡拉OK厅，三楼是包房。在此之前我经常来这儿玩电游，跟这家娱乐城老板的小女儿英儿混熟了。英儿二十岁左右，长得十分丰腴。我听人家说这家娱乐城的老板几年前还是个在乡下种地的农民，他一连生了四个女儿最后终于有了一个儿子。他的四个女儿长得都很漂亮，是这家娱乐城的招牌。我和王勇醉醺醺地出现在电游室里的时候，英儿正坐在游戏机前辅导她那个念初中的弟弟做暑假作业。也许是她文化程度不高的缘故吧，她被一道英语题给难住了。我心血来潮给她指点了几句。英儿瞥了我一眼，说，没想到你英语水平还挺高的。王勇在一旁听见，拍拍我的肩膀，得意地说，我这位兄弟刚刚考上了名牌大学，明天就要去报到了。可能是为了祝贺我考上大学，也可能是为了感谢我帮他弟弟解决了一道难题，英儿从抽屉里拿出十几个游戏币送给我们。她要我们去玩游戏机，她知道我喜欢玩那种美女脱衣的麻将游戏。我摆摆手，说我们今天不玩游戏机了。我们要玩更刺激一点的。英儿是个聪明的女人，她很快就弄明白我的意思。英儿说，你们这么年轻，将来会后悔的。英儿劝了几句，但无济于事。英儿说，那好，我带你们上三楼包房。按小时收费，每位每小时五十块钱。现在是晚上十点，你们可以玩到凌晨四点。我和王勇跟着英儿来到三楼，她招呼了一声，包房里走出几个女人来。包房里光线很暗，我根本看不清眼前这些女人的长相。王勇走在我前面，那些女人一上来便开始扒他的裤子。在那一瞬间我开始后悔了。我和王勇都是黄花处男，岂能葬送在这种地方。我一扭头，顺着狭窄的楼梯又溜回到一楼。我在楼下等了好半天王勇才拎着裤子跑下来。我问他是不是办完了事，他瞪了我一眼，说他身上一分钱也没有哪里敢办事。王勇怪我拿他开涮，把他骗上去自己跑掉。我心想，别看王勇平时挺正经的，但到了这种地方一样把持不住。难怪女人说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思考的动物。为了把刚才被女人勾起的欲望压制下去，我伸手拦了张出租车。司机问我们去哪里，我说你绕着县城转圈就行了，从头转到尾，不准停车。司机正想发作，我扔给他两百元钱他也就没再说什么了。那天晚上我和王勇就这样躺在出租车上睡到天亮。　　　　　　　　　　　　　

2005-09-26 10:42:5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