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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9.6%车辆违章之惑
现代社会中，人们一方面在大力宣扬建设一个依法而治的国家，希望生活在一个法治的社会，另一方面人们正在发现，作为规范人们行为的法律制度，在一定程度上已经变得使人动辄得咎、无所适从。
一个人只要具有正常的心智，举目一望，就会发现，我们生存的世界法律无所不在，非法律、无规则的领域已经成为一种“是哪里也找不到的地方”。上天，飞机飞行期间不得开手机；入地，城市人死了必须火化不得土葬。结婚要结婚证，离婚要离婚证，再婚、复婚要再来一张结婚证。生孩子要准生证，不孕不育领养一个孩子要领养证。证明你的英语水平要四、六、八级证（很奇怪不是三、五、七级证，可能是好事要成双吧），评职称要计算机等级资格证。
法律理当合情合理，但有些法规、规章却既不合情又不合理。总之，这就是我们生活的时代———只要你想证明你是谁，“无法”就无法证明你是谁的时代。
人们用法律编织了一张巨大无比的法律网络，每一个人都生活在“法网”之下。所谓“法网恢恢，疏而不漏”，对我们可能是另有一番含义。
我想举一个例子。一项最新的统计表明，2006年前10个月，某市始终遵守交通法规的车辆比例仅占0.4%，有过违章行为的车辆比例竟高达99.6%。 2005年，该市交通违章罚款总额达到14亿元，平均每个驾驶员每年要交纳467元的违章罚款，这已经占到个人每年养车费用的2.3%。
读完这则信息，我不知道人们作何感想。我觉得大多数人应该是遵纪守法的人，如果99.6%的人是违法乱纪之辈，这个国家恐怕早已经天下大乱了。设想一下，如果99.6%的人违反婚姻法，包二奶、重婚估计会泛滥成灾；如果99.6%的人违反税法，政府就无法运转；如果99.6%违反刑法，社会治安将成为大问题……奇怪的是，某市99.6%的车辆存在交通违章，但是没有人认为交通拥堵的首要原因是交通违章。
这让我想起一个词：舞文弄法。法律规章似乎不是服务于建构一个合情合理的交通秩序。在这样的规章制度下，人们要么是动辄得咎，要么是手足无措。如果遵循这样的立法思想建章立制，法律规章必然会密如蛛网，连篇累牍，遣词造句必然会咬文嚼字，严谨无隙。但是，见法不见人，见利不见义，这样的法律规章再多、再细，也不是真正的法治社会。应该警惕这样以法律之名行损害法治之实的思路和行为。
在这些严密的“法律规章”面前，绝大多数的“违法违章”者可能都在自我谴责、自认倒霉，谁让自己违章呢？只有反复地告诫自己，下次一定小心，一定不要违章，一定不要犯错，心里无形中增加巨大的压力。
其实，仔细想一想，发现问题不是那么简单。为什么违章率这么高？一个重要的原因是，在严格执法的名义下，执法者把自己粗放管理的成本和后果巧妙地转嫁到司机身上。而且，这种转嫁用“违章”两个字让司机无话可说。试想一想，如果道路设计合理可行，如果交通标识醒目且有预见性，如果交警的指挥及时到位，如果交通指挥的信息化水平更高……还会有这么高的违章率吗？
人们接受的是口服心服的违章，不是“转嫁”责任的“违章”。99.6%违章揭示的不是违章率的高低，而是执法水平的高低；违章率越高，表明执法水平越有改进提高的余地。那一根根电线杆上架设的摄像头，让人们看到的不是执法者的眼睛，而是法治社会的漏洞。
建设一个法治社会，重要的是去文饰而求实情,绝不可“舞文弄法”。执法者不要搞形式主义，不要写表面文章，不要死搬法律条文，不要用程序蒙蔽视听，不要搞虚假公正……因为，法治社会需要的是更多为人的法律，而不是“治人”的法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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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02-03 14:14:1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