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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远见〉杂志中产阶级新生活 之“回龙观人肖像素描”之一
聂海亮：理智与情感
本刊记者 郭海燕
人生规划被改写
在聂海亮的人生规划中，并没有当人大代表这一项。
原本，他以为：人活一世要为社会做点儿事情，要有自己的事业，美满的家庭。但从没想过要成为人大代表。
所以，这个32岁的男人兢兢业业地经营着自己的能源管理与节能公司，并在清华大学环境科学与工程系读硕士研究生。他同时还拥有一个幸福美满的家庭。
生活中的一切如他规划的一样完美。
然而，当他从东北来到了北京上大学，并定居在了北京偏北的回龙观，又恰巧遇上了回龙观的维权事件之后，人生的轨迹便被改写。
聂海亮说，参与维权，不仅仅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作为一个青年，有必要发出自己的声音，唤起人们对公共事业的关心。
在维权的过程中，聂海亮作为7人谈判代表中的一个，两次和政府协调小组接触，他深切体会到老百姓需要自己的权益代言人，需要能真正反映基层呼声的代表，于是决定参加人大代表的竞选。
在维权中，聂海亮做了大量工作，他的客观、理性、正直和敢于说话，使他赢得了社区居民的信任。
“在小区维权的过程中，我们看到了海亮的能力与无私。”一位支持他的选民说。
在2003年12月10日正式投票那一天，聂海亮也走进了投票点，给自己投了庄严的一票。
“我也是一名选民。”他说，“我选自己，我相信自己能够代表大多数人的利益。”而在此刻，他的妻子正矗立在寒风中默默看着他。
当选人大代表后，聂海亮的感觉就是一个字??“忙”。因为是年底，自己的公司工作非常多，正在怀孕的妻子也需要他更多的关心和照顾。他一边忙着公司的业务，一边马上投入到议案的准备工作中，而需要照顾的妻子也被发动起来帮他搜集有关素材。他感到身上多了一份责任，有了一种紧迫感，压力更大了。
对于一起生活了7年的妻子，聂海亮除了感激还有歉疚。他说，仅仅参选过程就消耗了我大量精力。我夫人怀着孕，她最喜欢吃我做的饭菜，可惜我忙于这些事情，陪她的时间很少。
所以，尽管当选人大代表，聂海亮却表现低调。他认为，自己最主要的身份还是一个科技公司的经营者，一个丈夫和一个未来的父亲。他说，我会以公司和家庭为重，至少现在是这样。
尽管当这一回人大代表，从某种程度上说成了聂海亮的一个负担，但他认为，人除了自我生活的基本满足，还应该有一种社会责任。
他说，在回龙观这样一个民主基础比较好的社区里，有人能主动站出来参选，在竞选中又被广大选民所认同，最终当选人大代表，这一过程有利于推动我们国家的基层民主建设。这个意义远比维权重要。
有恒产者有恒心
有人说聂海亮是“北京独立候选人现象”中的现实主义者，因为他和他所代言的群体的行为，是在为了维护和争取现实的利益中萌发的。
正如聂海亮在竞选演说中所阐述的：“民主行为从何而来？它得益于中国经济的快速发展，得益于住房的商品化。正因为住房性质的转变，我们有了像回龙观这样的社区，出现了产权人，出现了公共利益、公共矛盾，出现了业主的维权现象。维权是民主的重要载体，它让我们这些素不相识的人走到一起，为共同的利益去争取胜利......”
从维权到参选，聂海亮认为其中颇有深意：1998年住房市场化后，意味着老百姓有了自己的财产，也更关心自己的利益。衣食无忧后，才有精力和资本去参与和争取自己的权利，所谓“有恒产者有恒心”。
聂海亮说，随着改革开放和经济的快速发展，社会的不断进步，人们的生活方式也发生了很大的改变，从过去的单位人向社会人过渡，从简单的三点一线式，向更加丰富而多样性的生活方式演进，人们可以去干一点自己想干的事情，比如参加一些活动，像选举活动。同时住房商品化以后，人们拥有了房子这样的私有财产，为了维护自己的权益，就可能产生利益博弈，并自主地去寻求更加广泛而有效的解决途径。通过独立候选人的参选方式选出自己的人大代表只是途径之一。
聂海亮说，人大代表同时也是一个上传民意下达政策的纽带。从目前人代会的代表构成来看，80%是政府官员，还有一部分是劳模和企业家，真正由独立候选人产生的人大代表很少。独立候选人的出现将会对社会有更大的推动作用，这样的人多了，就会把真正的基层的矛盾和问题反映上来，就能把人大这种行使国家权力的作用发挥得更好。
独立候选人的出现可以说是一种进步，它反映了我们国家的经济发展、社会进步以及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也反映了现在大环境的向好。聂海亮认为，下一届选举可能会出现更多的独立候选人，会更进一步推动选举制度的逐步改良。
开完北京市人代会之后，聂海亮喜得贵子，他的下一个职责就是当一个好爸爸。
聂海亮说，我希望我的孩子能有一个好的成长环境。我们买房子，都想拥有自己的“私乐园”，而不希望“失乐园”。所以，我们在回龙观所进行的各种维权活动，不过是希望我们的家园成为真正的乐园。
同时，聂海亮也希望回龙观能为将来中国“大社区”的建设做出贡献，成为社区规划的好样板而在全国推广。
他认为，社区不单是物质文化生活的载体，也应该在政府民主体系里写上一笔。在这个意义上，回龙观是一面旗帜。只要是一面健康的旗帜，我们就要让它高高飘扬起来，只有这样才能唤起人们对公共事务的关心和社会责任感的加强。只有这样，才能推动社会的进步。
“这种民主行为反映了人们对未来美好生活的渴望。”聂海亮说。
出处：“回龙观人肖像素描”之一 〈新远见〉杂志01088456323 寇建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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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4-09-03 11:13:3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