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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锅冷饭,只供文盲一粲,不敢和非文盲探讨
倒语
马有失蹄,人有失言,一个不小心,把个把词儿说颠倒了,也是平常。抓住人家“翁仲”、“仲翁”的把柄(1),大大取笑一阵,殊不厚道,实在有违罗卜的做人宗旨。在此,权且略过口误不谈,咱只说说有意为之,或者说明知故犯的“颠倒语”。
做诗实在是个苦差事,平平仄仄起来已经大费脑筋,有时为了照顾格律韵脚,难免委屈个别词拿拿大顶。然,这一翻,却又仿佛欧阳峰 “倒练九阴真经”,竟然别开生面,另有一番境界。有人发现这一特点,在非迁就格律的情况下,也颠倒起来。这招使得最好的,当数老杜。“红稻啄余鹦鹉粒,碧梧栖老凤凰枝”,如果照着正常语序“鹦鹉啄余红稻粒,凤凰栖老碧梧枝”也未尝不合格,但是显得太过平常了。倒着一说,便“语反而意宽”(沈括这厮拍的)。得意何妨再往,杜诗很多名句如“青惜峰峦过,黄知橘柚来”、“碧知湖外草,红见海东云”、“绿垂风折笋,红绽雨肥梅”……等等,皆以倒语取胜。
不更改用字,只调整一下语序,就提高了诗句的档次,这是一本万利的买卖,自然少不了人凑热闹,讨便宜。例如“舞镜鸾窥沼,行天马渡桥”(韩愈的《雪诗》)便是,有人挑剔这句翻的牵强,不及老杜自然,似乎也有些道理,不止是因为眼睛势利。
后来,这一发明更加普及,甚至由诗词界发展到了散文界。有老师传授学生,“作文须用倒语,则文势自然有力”。可惜那学生朽木难雕,竟然把老师取笑了一顿,碰上这等不识好歹的,也是“倒语”的晦气(2)。
倒语之苦,不亚于平仄押韵。有翻的漂亮的,自然就有闪了腰的。元好问《鹧鸪天》:“新生黄雀君休笑,占了春光却被他”(正确语序:君休笑,却被他新生黄雀占了春光),句子造的全不通顺,就是倒语倒出笑话来了。传奇《蕉叶帕》中赞礼生有笑谈:“销金帐下剔银灯,节节高歌乔合笙。红绣鞋行锦绣道,梅花引出祝台英”。全诗以曲牌连缀而成。末句“祝英台”颠倒成“祝台英”,就是在嘲笑不顾文意,乱用倒语之徒。其实,此处颠倒也大有不得已处,因为倘成全祝英台的芳名,则顾不得自家的韵脚了。这种错误,往往贤者难免。韩愈“光景何鲜新”,“鲜新”一词已然让我颇觉新鲜;下文“碧流滴珑玲”之语,更让俺眼镜大跌。虽然知道韩文公道德文章,均足以为万世法,却也少不得腹诽了一下—— “玲珑”这种连绵词怕是禁不起这一颠吧?直至恭诵本朝太祖高皇帝御制诗,见“慨而慷”之句,始悟连绵词不但可以颠之倒之,尚可以虚词离间之。太祖此倒语,足以绝迈千古,拟称为绝倒之语,不知诸位尊意如何?
(1)明代宗景泰年间,苏州某通判,误将翁仲称为“仲翁”,有人作颠倒诗嘲之:“翁仲来将作仲翁,皆因书读少夫工。马金堂玉如何入?只好州苏作判通。”
(2)未改科已前,有吳俦贤良为庐周教授,尝诲诸生,作文须用倒语,如 “名重燕然之勒”之类,則文势自然有力。庐州士子遂作賦嘲之云:“教授于庐,名俦姓吳。大段意头之沒,全然巴鼻之无”。——《紫薇诗话》吕本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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