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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情怀总是诗之——初恋
并没有怎么接触过他，竟就毫无缘由地、痴痴傻傻地依恋着。
高一的日子，如今想来真是平淡得很、寂寥得很。每日辗转于对昔日好友的思念之中，而很难将自己融入一个新的环境。
那时，她在学校一向沉默寡言、独来独往。下了课总是埋头看书或做功课，有时低声唱着伤感的歌，让忧郁和清高将自己紧紧封锁。其实，她从内心也渴望朋友，渴望有人相伴同行、倾心诉说。
有一天下午放学，她记得很清楚，是个周末。幻想着初中的好友会来看她，于是期盼着，撕下一张纸，漫不经心地折起了飞机。飞机折好，她抬起头向教室门外望去，突然愣住了。门口倚着一位身着牛仔服、清瘦俊朗的陌生男孩儿，正在友好地、目不转睛地直视着她。那是一张有几分帅气的、棱角分明的面孔，那是一双有几分灵动的、富有穿透力的眼眸。她的心“怦怦”跳了几下，慌忙移开目光，装作若无其事地继续折起了飞机。而他，依然倚在门口，不进来，也不离开，就那样凝神注视着。
那一刻，她的心被莫名的感动充斥着。感动于那样一种久违的眼神，如她一般，忧郁、迷惑。
她悄悄注意起他来，才知道，他是邻班的，与她仅一墙之隔。后来，她便常常看见他——她班上有一位他初中时最好的朋友，每天放学，他会来找他，他的身影在她的视线里自由地穿梭。
她开始不再按时放学回家，而是喜欢留在学校做功课。她开始对他的声音异常敏感，甚至能够过滤教室里的吵闹熙攘而沉浸于他沙哑忧伤的歌。她不知道那种甜蜜亦苦涩的滋味是否就是传说中的“初恋”，她独自品味着那份心情，面对他时她选择了缄默。
渐渐地，她对他了解了许多。他喜欢足球，他矫健的身影经常在操场上奔波。有时放学没看到他，就知道他去踢球了，而每每此时，她总是丢了魂似的，无法让自己在教室安静就座。于是，她悄悄躲在操场上，或是站在教学楼的大平台上，远远欣赏他踢球的样子，心中无比快乐。每次，她总是要比他提前一点回到教室，拿了书包逃跑的。
在教室里做功课心安理得，毕竟是自己的教室。而偷偷看他踢球则有几分惶恐，总怕被他看穿了心事，破坏了自己美好的初衷。那时的她，既浪漫又害羞，不愿有丝毫的流露，而执迷于雾里看花的诗意与朦胧。
他是校足球队的成员，打后卫。她原本一点儿不懂足球的，却也因他而渐渐关心起了足球。
一个周末，学校贴出通知，第二天要和外校比赛足球。看到通知，她的心情不由得激动。从未奢望过周末能够见到他，而且可以两个小时一直注视他，不会引起丝毫怀疑与猜测。
第二天，她骗妈妈说去同学家复习功课，一路骑车飞奔学校。在操场上，几乎是第一眼，她就捕捉到了他的身影，一团火红，很瞩目地，在操场上跃动着。她挤在拉拉队中，凝视着他，紧张而兴奋地为他呐喊加油。
那时她真单纯，不懂足球，对后卫的职责也很模糊。见别人都冲锋向前，唯独他坚守着球门前的阵地，竟颇为感动。以为他是牺牲自己，放弃进球的机会而捍卫自己的家园，抵抗对手的进攻。就这样，一厢情愿地赋予了他“舍己为人”的美德。
后来忆起，那段懵懵懂懂的思恋之中，一厢情愿的，又岂止是赋予他一种简单的美德而已？
长长的假期过后，带着那段不了情，她升入了高二。光阴如流水般静静滑过，心情在日复一日的期盼中波澜着、涤荡着。一切依旧。
有一天放学回家的路上，总有种奇异的感觉，抑或幻觉，紧随着她。转身望去，竟看到身后不远处，他悠悠地走着，凝望着她——依然是略显清瘦的身影，忧郁而透射心灵的眼眸。
感觉就要发生些什么了，正是自己长久期盼却又害怕的一幕。而她再也不想去抗拒或阻止，就这样低头努力镇定着，等他向她走近过来，等他对她开口。
记不清当时说了些什么，大致都是些故作轻松的言辞。只清晰地记得自己很紧张，心一直在剧烈地跳着。九月底的气候还很温和，而她的手心，却冰冰凉凉，浸满了冷汗。
他家离学校很远，他每天要坐班车回去。走到车站，她与他停了下来，各自靠着一棵树，互相望着。班车驶过，她不知，他也不知。不觉惊醒，时间已经错过。
只有坐公共汽车回去了，而公共汽车，路过她家。于是，他们接着向前走，停在了离她家最近的公共车站。他要送她回去，她执意不肯。她不愿自己走后，他只身踏上归途，而宁愿目送他坐车远走。
没有再说什么，他们埋头站着。街边一片喧哗，她的心中却无比沉寂。她在默默等待着最终的宣判——一个冰冷的壳载着他离去，在那个初秋寂寥的黄昏，将她蓬勃的心与少年的激情一点点吞噬干净。
车来了，周围的人蜂拥而上。他们默默相望，无须只言片语，彼此心意已明。就这样，车，驶过了一辆接一辆。
暮色渐渐降临，华灯初上。这座城市的黄昏，弥漫着淡淡离别的忧伤。不知何时，星星点点的雨滴，在天空中随意飘洒。
远远地，一辆车又驶了过来，不能再不上了！突然，他伸出手来，一枚精致的纪念币在他手心里熠熠闪光。他把它抛向空中，接起攥入手心，举到她面前，郑重地张开了手。
“是正面！正面不上车，好吗？”他的眼眸中闪烁着晶莹璀璨的光芒，他的言语间雕刻着不容拒绝的坚定。
“好！”她点点头，不知再说些什么。那话语，那眼神，让她感到震撼和力量。
片刻，他们相视而笑，会心地、伤感地笑着。
那天，回到家已是很晚。妈妈没有责备她，而是急忙将饭菜为她热上。捧着碗，她终于忍不住了，大滴大滴的泪珠无声地落下。
以后放学她便按时回家了。不再留在教室里做功课，或者去操场上捉迷藏。心底的那段恋情似有了着落，却是更加悉心地为它营造起了围墙。
秋去春来，校园里的丁香花谢了又开了，梧桐树上的叶子落了又长了，而窗外的天气，也不再如以往阴雨涟涟。她渐渐开朗了许多，心里有了欢乐的氛围，脱去了稚气，却依然抛不却那段纯真朦胧的青涩恋情。
那枚纪念币，当年他送给了她。她将它，连同那段青春记忆，收进心灵深处，小心翼翼地珍藏着。
她时常忆起那一幕——飘雨的黄昏，一个男孩儿和一个女孩儿，站在车站边傻傻地掷着硬币，却怎么也掷不到决定上车的那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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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29 12:40:3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