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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我已经一天多没有睡了，睡不着，头疼得很厉害，周围的一切让我压抑的喘不过气，我不知道到底哪里发生了问题，更不知道要如何去改变这一切。手里的电话几次拿起来，又放下，想跟朋友再去一个电话，却不知道万一电话接通了，我又该如何去说呢。
朋友和我是从小到大的朋友，一块穿着开裆裤长大的。朋友家是富裕阶级，朋友的父亲是村长，也是全村首富，旁边就是我们家，我父亲是地道的普通农民。不过，这并不妨碍两家人成为好朋友，事实上他们家比我们家富裕也仅仅在于他们家有一个破旧得不能再破旧的黑白电视机，其他人家都没有，所以全村人都只能去他们家看电视。朋友和我年龄就相差两个月，他比我大。当善良的老辈人发现我们都带把后，就放弃了原来指腹为婚的打算，让我们成为了拜把子兄弟。
童年的记忆是幸福的，朋友长的五大三粗的，很快就成了我们那里的孩子王，天天领着一大帮孩子到处去抓蜻蜓（给家里喂鸡用）。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是由于营养不良还是什么，我虽然身体还好，没病没灾的，但一直瘦骨嶙峋，显得很弱小。孩子们之间的争斗是经常的，这个时候朋友总是护着我这个小弟弟，那个时候的他在我眼里就是保护神的化身，而他对于能保护我也充满了自豪。我们赶上了好时光，等我们开始上学的时候，改革的春风也吹到了，家里的条件改善了很多，那个时候的我在父母的教诲下努力、刻苦的学习着，优势尽显，从小学开始我就被村里认为是最有可能成为大学生的苗子，我也不负众望，顺利地完成了学业，并考上了名牌大学。而朋友在学龄时代除了长的更壮，更黑外，成绩一直没有什么起色。我毫不犹豫地承担起来他的家教老师的任务，每次上课，他总是用手摸着脑袋，我说完一个问题，他“哦”一下，然后冲我呵呵的傻笑，用不了几分钟就会建议，“咱们一起出去玩吧”。高考中，他的成绩虽然不好，但是他的身体帮了他很大的忙，他很轻松的就通过了体育特长生考试，把那些专业的运动员抛在身后，在朋友父母的努力下，他还是到了我们省城的一个体育院校自费上学。
大学毕业后，我又继续攻读了研究生，偶尔去信和朋友联系，知道他大学毕业后，没有选择到学校到体育老师，而是自己找了一个销售的工作，到了北京，努力自己打拚着。研究生毕业的我终于在北京和他见面了，他穿着西装，扎着领带，让我看起来很怪。不过几分钟后斯文就完全不存在了，我们喝得大醉，共同计划未来的美好生活，为我们的重逢干杯。
朋友的销售工作干得还很有起色，在公司也算一个重要人物了，工资也比刚出道的我多得多，这让我很怀疑一直是高才生的我是不是白学了？我们天天一起去烤串，一起开着朋友单位的车飙车，一起评论路过的女孩子哪个更有特色。在一次野外活动中，我们结识了一个同样喜欢户外运动的女孩，这个女孩曾经是军人，有着不错的身材，更难得的是一手高超的网球技术让我的朋友甘拜下风，在我的鼓动和教唆，朋友不懈的努力下，这个女孩成为了朋友的妻。而我，也很快找到了自己的另外一半。我们的生活改变了许多，更多的是出去野炊，而很少再去路边评价路过的女孩子了。我的妻也很快和朋友妻走到了一起，成为最好的朋友，她们一起去逛街，购物，一起去美容，一起来学习如何做美餐。最幸福的时刻就是我和朋友躺在草地上，漫无边际的瞎侃着，而妻和朋友妻一起做着野餐。生活就这样天天过去，我的工作也日渐起色，我情愿一辈子都这样生活。
所有的一切改变都应该从孩子说起，从妻和朋友妻一起约定要生一个孩子开始。朋友的父亲其实是一个很重家庭的人，非常希望能够早日抱到自己的孙子，不止一次的在朋友妻面前提起这个事情。这让朋友妻有些烦，但既然也打算要孩子，觉得只要孩子出来了，事情就过去了。妻怀孕了，第一时间通知的不是我，而是朋友妻。朋友一家立刻给我们买来了好多好多的儿童用品，而妻也努力的表达着幸福的喜悦并给朋友妻鼓励，加油。日子过去了几个月，妻的大肚子越来越明显了，幸福的依赖在我身上的时候偶尔会说，“朋友妻怎么还没有怀上呢，我们还打算指腹为婚呢”，我听了也就笑笑。我们的天使诞生了，很像我，朋友一家也很高兴，给我们带来礼物，帮了我们这对新手爸妈们不少的忙。随着日子的流逝，我也觉得朋友妻这次要孩子的时间有些太长了，长得有些离谱了。终于有一天，朋友和朋友妻在权威医院检查回来后告诉我，朋友妻因为早年的训练伤病，已经不可能通过正常的方式怀孕了。他们唯一的选择就是试管婴儿，而且由于朋友妻的一些其他状况，即使试管婴儿，他们成功的机率也比别人要小得多。这个消息让我们有些不可接受，因为我们不知道如何安慰他们，尤其是在他们开心得给我们送来孩子百日，周岁礼物的时候。有了孩子后，妻忙了起来，我们一起出去玩的机会不多了，这样妻一直耿耿于怀，觉得亏欠人家太多。在我们的孩子周岁的时候，朋友妻在妻的陪同下，一起走上了试管婴儿的道路，这条医生认为希望并不是很大的道路。
试管婴儿的道路并不是很顺利，正如那个知名专家说的一样，如果你本人的条件不具备，成功的机率并不是很大，但希望总胜过不作为。只要还有希望，朋友一家就努力着，而我和妻也不停地给他们鼓励，希望他们坚持。也许是朋友执著的努力感动了医学，在他们第三次尝试的时候，也就是我们孩子三岁的时候，努力带来了成果。朋友妻怀孕了。怀孕了的朋友妻慎重其事的养起胎来，再也不户外活动了，而妻也终于可以如愿以偿的到处去买各种小家伙的东西，来偿还当前朋友妻以前的重礼，更是完全不保留的将自己的育儿经传给朋友妻。即使朋友妻怀孕了，医生仍然持谨慎的保留态度，认为这个孩子能够安全降生的可能性其实不大。在朋友妻怀孕六个多月后，就连医生也开始怀疑自己的保留态度的时候，事故还是发生了。朋友妻有流产迹象，她立刻被送到了最好的医院。朋友妻激动了，抱着大夫，要求大夫无论如何也要保住孩子。那个知名专家也来了，看过之后，淡淡地说了句，“放心吧，安心养胎，有希望的”。朋友妻如释重负，已经两天没有休息的她睡着了。而那个知名专家随后就把我们叫到门外，对我们说了实话，“其实希望根本就不存在，她现在心理压力太大，我没法跟她说，你们等她醒了，好好跟她做工作，孩子必须拿掉，而且这个月龄，不太可能活下来”。朋友大哭一场，哭完后只能答应了医生的方案。在朋友妻还没有睡醒的情况下，麻醉就开始了，剖宫产手术，孩子被取出了。我们不知道朋友妻醒来会如何，我们完全没有准备，完全没有可以用来安慰的话语。朋友在我面前大哭，“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看见孩子的腿在动,…”。朋友妻醒过来了，很快就明白了事情的经过，出人意料的她没有哭，只是面无表情的在那里发呆，而妻却抱着她最好的朋友大哭不止。几天之后，朋友妻出院，而我的妻更是一直寸步不离的照顾着她，妻也不是一个会安慰别人的人，她能做的也就是陪着。而朋友妻一直莫不言语，她说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离婚”。尽管我们包括朋友在内都努力劝阻，朋友妻依然不改变她的决定。
朋友最终离婚了，朋友净身出户。当妻最后一次去看望朋友妻的时候，她们聊了很久，当妻最终回到在外面等待的汽车上时，我问她，“你们都说了些什么”。一向温柔，委婉，从来不发火的妻第一次用很不客气地口气说道：“你们男人，都他妈的不是东西，少瞎问！”。后来的日子里，我慢慢从妻那里了解到，这几年来，朋友和朋友妻都受到了来自于家庭的太大压力，而朋友妻在一次又一次试管婴儿尝试后，身体也受到了很大伤害，她已经不愿意继续这种生活。朋友妻很快也搬走了，他们那个大房子让我们看管，而朋友去了南方。
这两年里，朋友妻一直没有回来过，她似乎也不打算回来了，朋友也是一样，他们在不同的城市里，互相没有了联系。朋友的父亲来过我这里几次，老人知道我应该和朋友还有联系的，他想知道孩子的联系方式，但我没有告诉他，因为朋友说，只要我说出了地址，他就立刻搬走，而且再也不会和我联系，我相信朋友说得到做得到。我每次都骗老人说，我不知道他们的地址，但是知道他们如今都很好。
直到昨天，一个70多岁的老人跪倒在我的面前，希望知道儿子和儿媳妇的联系方式，他要给孩子们道歉，他要给几年前不停催要孙子的事情而道歉，我不知道该如何做，最终还是没有告诉他们联系方式。我甚至都不知道如何把这个事情跟朋友说，在送老人们去休息后，我也彻底崩溃了。
回到家里，我坐沙发上，不停的抽烟，我毫无思绪。孩子下楼来，希望我帮他修理它的玩具，我很烦，对着他大喊，“一边自己玩去”。孩子不依，我把孩子的玩具夺过来，使劲地扔掉。孩子完全被陌生的我吓坏了，委屈的不敢出声。妻从楼上下来，她什么也没有说，只是把还委屈的孩子领走，楼上传来儿子在妻怀里委屈的哭泣。
我想哭，但是不知道如何去哭，我没法去睡觉，只要睡着了，朋友和朋友妻就浮现我面前，他们一起爬山，一起打球的样子，朋友妻摸着我妻大肚子的情形。可是一切一切都变了。
老人过会肯定还会来找我，而我能如何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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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5-18 13:48:35
你真要生二多子啊！(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