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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学舍友的排名大法与外号
大学舍友的排名大法与外号
河里近来有帖子说到起名字的事情，让我想起大学宿舍里舍友的排名和外号。
仲尼大师在几千年前就提出“必也正名乎”，加上中国人特有的排位学导致三个人以上的地方排名就会出现微妙的讲究，否则梁山108条好汉早就散成108伙小妖了。大学寝室概莫例外。不过排位和外号来源方式是很有讲究滴。
据说大学里流行按照年龄排位，这样视整个寝室的人数可以一直排位排到老九或者老十。这真是一种毫无创意的发明，早把老祖宗的文化忘记泰半。不过，刚刚进入大学的时候大家互相认生，倒也勉强可以接受。
我宿舍的九人当中，只有我和我上铺的兄弟是应届生，其余众弟兄均有至少一年的“高四”经历。其中年纪最大的已经有23，足足超我六年春秋！原因吗？那位芳龄23的兄弟出身农家，九岁才有机会读小学，中考和高考各考两次，读到大学头已白，一点都不夸张。从此他就成了寝室里的带头大哥，外号“保罗叔叔”。这个名字怎么来的，自有后文表述。
排名第二的兄弟我们一般都不敢叫他老二。只有那傻不拉矶的南海鳄神才会去和叶二娘抢老二的宝座。一般来说，我们称二哥为“老板”。虽然比保罗叔叔小上那么一点，这位老哥在中学也是照例混满八年。难得的是八年之后对自己的初四、高四那种灰溜溜的生涯充满了自豪。原来他来自国家级贫困县。这种地方的学生，凡有胆量在补习班教室里呆上一整年而没有回家刨土者，多半是有一定实力钻进大学的地方级优秀人才。所以这些中学中有一种不成文的政策：把最好的老师全部投入补习班的教学之中！全然不怕普通应届生给剃光头。这样让老师们当大爷供了一年之后，老板进入大学时牛气冲天，立刻就赢得了眼下称号，并且守节到底，直到毕业这付德性和这个外号都没有任何变化。此外，我们的老板同志天生就有一种讨小姑娘喜欢的本事。闲来自吹自擂的时候，他总是忘不了在九岁的那一年情窦初开的往事。我实在是难以想象在小学一年级就去泡小妞的滋味。印象中倒是当年我读小学时，那个“同桌的你”是个惹不得的母夜叉，我是时常被她胖揍的。
年龄排位法之后，最绝的倒是中文系的酸秀才们的排位法。谁也想不出这种办法竟然出自这些家伙的大脑：入学第一天全寝室推选寝室长，大家你推我就，最后不知谁脑袋一歪，提出大家应该袒身相见，通过比试各自JJ的大小，确立总排位后让龙头大哥就任这芝麻绿豆官。于是……这段千古传奇颇有管理学特色，一切都通过客观条件决定，少了许多政客的无妄之辞。只不过这排名靠后的几位兄弟这四年里人前人后，多少有点抬不起头来。
外号的来源就五花八门，几乎没有规律可循了。
我寝室里头号帅哥，胡老三有个在当地驻军中当炮兵军官的父亲大人。所以他继承了父亲大人的炮兵传统，在大家相识之始便四处放炮满嘴跑火车。见面伊始，他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深沉地说：“知道吗？俺从前是浙江省少年足球队的干活！”
想想一个寝室三分之二都是土包子书呆子，别说是少年足球队，就是来个幼儿足球队的候补也是个稀罕物，更何况大家都看到他老爸肩扛两杠四星，门神级的人物，我们个个（除了在江湖里泡过的阿赖）对胡老三油然而生敬意。他果然也不是省油的灯。他告诉我们，他在重庆有个富翁舅舅、香港的哥哥还有上海的七大姑八大姨，在非洲的纳米比亚大使馆还有个什么当二秘的表兄。这么着头两个月里忽悠得大家都像供奉韦小宝一样供奉这位地方一霸，俨然把寝室做成了青木堂。大家对其尊称：胡哥。这号子叫得可有点犯上之意。
不过，后来吹大了泡泡，胡哥的这个称呼也就变了。我们先挖苦地称他作胡老大。再后来胡老大在牌桌上表现得也委实太差劲了一点，那就改改谐音吧，他于是便成了“糊脑袋”。
大学第二年，寝室里搬进来一位新人。这个家伙立刻得了一个外号：林肯。各位千万不要以为他是坐在四个轮子上到学校来摆威风的。差得远去了，他那飞鸽三点零的自行车上两个车轮子都是椭圆的，对着修车铺抖威风还差不多。
要是兄弟姐妹们还记得中学英语课本里的林肯画像，对了，这就是我寝室里的新人的完全一寸免冠护照相。要说有那么略微一点不同的是，这位兄弟的脸还要再长一点。美国参议院John Kerry和他也非常形似。
挑剔的女同学从来没有给林肯总统以任何尊重的眼神，背地里称呼他的时候，使用了一个相当……相当……啥啥的名字：
格格巫！
要在她们中间找一个蓝妹妹看来是不可能啦！
给我们起外号提供丰富资源的是我们的美国外教，二十出头的玛丽小姐。洋人往往对中国人的拼音很不感冒，七八十号学生的名字叠加在一起，害得玛丽小姐上课看名册活活看成了斗鸡眼。
既然拼音不好认，那就安个洋名吧？
于是我们这位玛丽小姐给我们专门上了一堂命名课，人人都弄到了一个英文名字。不知道这种习惯是不是源于西方宗教文化中“教名”的习惯，不然玛丽小姐的这个“教母”的名分就大了。话说回来，这七八十号人的名字也不是脑袋一转就冒得出来的，总不能女生个个都叫玛丽莲、麦当娜，男生全都是阿诺德吧？
不久随意命名的恶果就出来了。
初入大学，事事新鲜。好事者遍地皆是。先是大家互相以英文名字互相称呼，一时间一整层宿舍楼鸟语不绝，把同一栋宿舍楼的体育系学生唬得发愣。女生到男生宿舍下找人，张口就是：“Hi！Tony吗？帮我找一找Brian！What？不在！那就拜托转告Daniel一下，Sophia她们下午要给班上男生办扫盲舞会！”话说到这，一栋楼已经像发生轻度地震一样，许多人忙不迭地四处探头探脑，神色紧张而好奇。
时间不久，这英文名字开始异化，或者说“讹化”。本山大叔的经典“哈罗，饭已OK，快来米西吧！”就是汉语对外语绝对优势的体现。我们岂能例外。一位兄弟被命名为Joseph，自以为与神灵攀亲，很是得意。谁料几天之后，在食堂这哥们一口气吃下了一斤六两白米饭！那好，去和高老庄的女婿攀亲吧，从此他的外号就是“猪祖父”！
得名“Mike”的兄弟一向在牌桌上纵横裨阖。打牌打到兴起的时候龇牙咧嘴，六亲不认，于是外号渐成“麦克狼”——典出《米老鼠和唐老鸭》里面那只惹事生非的老狼.到了大学毕业，“麦克狼”也年齿渐增，进化成为“麦克老狼”。本寝室的那位“保罗叔叔”的外号，前半部分则来自此处。而我们早已知道的“糊脑袋”大哥也没躲过一劫。他得到的名字是“Jeff”，因此当了所有男生的“姐夫”有好几个星期。大学毕业之前我们才知道这家伙利用这个外号好好涮了我们一把——他的mm在我们年级中年纪最小的女生，所以糊脑袋的外号应该是“妹夫”才对。
寝室里的另外一位兄弟得了个名字叫“Scott”，就这么一个普通名字也没错过众人的编排。没两个星期，兄弟们在称呼他的时候统一使用了以下方式：斯——各——各——特！
想想四处此起彼伏的各各叫，仿佛整个寝室变成了小型养鸡场，刚下了蛋的母鸡正在脸红脖子粗地得意。斯各特同学只好一样脸红脖子粗地起来抗议。抗议无效，母鸡们一直叫到下蛋下累了为止。
不幸也落在老九的头上。玛丽小姐给他安的名字是“Jerry”，就是《猫和老鼠》里那只成天作乱的耗子。这倒也符合老九一心专注于小动作的特长，反正动画片里猫总是给老鼠戏弄，敢情也是个四两拨千斤的利害角色。高兴了一阵，麻烦来了。这世界好新鲜的人不满足于给人起外号，开始穷追不舍这些个名字的原始意义。翻开牛津字典一查，原来我们这位玛丽小姐取名取到黔驴技穷，直接把美式俚语安到我们头上，大家的名字当中一大片都是“强盗”“小偷”“流氓”“坏蛋”的不同叫法。当个坏蛋，好歹还挣个恶名，俺是流氓俺怕谁？老九的这个名字却……实在太让人抬不起头来。有一阵子，这家伙刚从寝室里探了个头，走廊里便兴高采烈地嚷起来了：
“尿壶！尿壶出来了！”
尿壶便是Jerry在字典上的标准释义。你说那字典上啥不收收这等东西！
最可恨的是上了牌桌之后，老九断断找不到理由上厕所。你小子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自己兜着吧。幸好当时大家都穷得叮当响，下不了馆子喝啤酒，否则老九非得学点段誉和乔峰斗酒的神功。
老九试图以当年阿Q和王胡打架的那份精神将这种命名趋势扼杀在摇篮里，无奈何人性本恶，按下葫芦浮起瓢。眼看着再这样下去自己就会变成女生当中的传奇故事，老九顾不得男子汉大丈夫行不更名坐不改姓那份豪迈气势，赶快找到玛丽小姐要求改名。玛丽小姐大概是卡通片的绝对拥趸，顺手改了个名字：Roger。原来是大名鼎鼎的卡通偶像“兔子罗杰”！也罢，当一只兔子总比作个尿罐子强很多，况且老九的确生于兔年，本来也算只兔子。这样这个“命名”风波算是过去了。
至于我本人被安了的外号，其恶劣程度一点也不亚于那只耗子惹的麻烦，在此就不提了。唯一的好处就是从字面上来看倒没有什么问题，真正的意思只有寝室里的弟兄明白。我算看透了，外号这东西是躲得过初一过不了十五，孔夫子不一样摊上难听的“孔老二”，任由几亿人民呼喝？这么着我也就半推半就地接受了这个崭新的称呼，直至今天。
大学毕业，大家互相交换联系方式。相处四年的哥们突然觉得彼此之间很陌生，原因是通讯录上的一排排大名仿佛不曾被我们注意到。搞笑的糊脑袋生怕以后对不上号，专门在我们的名字旁注上了外号：保罗叔叔、老板、阿赖，还有兔儿老九……
又附：谁来给我灵感？谁给我灵魂附体？谁可以让我不再是一个人？黄大仙啊，让我写出一点像样的东西吧……要不我就磕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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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11-22 16:32:3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