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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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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氏”本来是“氏”——也谈“月氏”的读音---真要命,也不知道到底哪个是对的了
“月氏”本来是“氏”——也谈“月氏”的读音

【 发布时间:2010-9-30 15:46:30】


所谓“月氏”的读音问题是一个众说纷纭的问题。尽管《新华字典》、新版《辞海》都注为yuè zhī,但是在事实上,许多人是不接受这个读音而读ròu zhī的;台湾的《国语辞典》对两种读法兼收并蓄。也许,从约定俗成的语言发展规则看,把有歧义的读音统一一下,“定于一尊”,是可行的也是简便的,但是因为这“定于一尊”总有个理由支撑,而支撑理由发生歧异,也就仍然会有各行其是的情况,所以某种似乎是权威的规定也就定而不“威”了。
在有关这个问题的讨论中,抛开那些不值一提的“观点”(如说读yuè shì)不论,比较系统而又有代表性的观点有两种。
一种是读yuè zhī说。这个说法是晚近才兴起的。《康熙字典》在释“月”(“鱼厥切”,即yuè)字条下例举到“月氏”,这是我们见到的最早的说法。近有林剑鸣在其《秦汉史》中说:“大月氏中‘月氏’二字,应该为yue zhi(月支),而不应读为rou zhi(肉支)。以前的中、小学课本,以及一些学术著作都特别注音,强调应该读为‘肉支’,如内蒙古人民出版社1979年出版之《中国北方各族简史》第65页在‘月氏族’下注(音肉支)。有些刊物在例举历史书中易读错的字中,也常常将‘月氏’举出。按‘月氏’读为‘肉支’是不正确的:查《史记匈奴列传》、《汉书西域传》及《资治通鉴》卷18,凡首见月氏名字之处,其中‘氏’字均专门注音‘支’,而‘月’字则无注音,可见‘月氏’之‘月’自古并不另外读音。又据清人何秋涛和近人王国维考证:《逸周书》和《穆天子传》中提到的‘禺氏’、‘禺知’,即《史记》、《汉书》中说的月氏,月、禺音相近,说明月支的古音不可能为肉支。已故的史学家岑仲勉在《两汉西域传地理校释》一书中,对‘月氏’应读为‘月支’有专文论述。此外,在《康熙字典》中‘月氏’的‘月’也注‘鱼厥切’,可见‘月支’之月不应读‘肉’。最近出的《新华字典》及中、小学历史课本均已将‘月支’的注音改为yue zhi(月支),但目前一些青年学生甚至一些著名学者也有仍照旧误读,1981年出版的《寄陇居论文集》第278页,即将’月氏’注以(肉支)二字,可见,此字读音之混乱。故特在此加以说明。”(林剑鸣:《秦汉史》,上海人民出版社,2003年4月版第431页)
另一种是读ròu zhī说。这个说法在宋代就提出来了。宋人释适之在其《金壶字考》中提出“月氏”应读“肉氏”。近人张西曼附庸释适之在其《金壶字考》中提出的看法,主张读ròu zhī。而实际上,新疆一带(那里是月氏人活动或接近的地域)多数人还是读如ròu zhī的。近又有余璐著文称,《汉书·地理志》中所载在今甘肃省境内的古地名「郁郅」与「乌枝」,即源自于“月氏”,“月氏”当读如“肉氏”。
第一种说法,《康熙字典》的说法,应该就是宋人释适之在《金壶字考》中特别指出的那种错误;林剑鸣在《秦汉史》中的说法以及他引以为据的岑仲勉的说法是这一个错误的继续。《康熙字典》是一般的失误,并没有列举理由,故存而不论;对林剑鸣提出的三个论据,略讨论之。林剑鸣提出的第一个论据是“《史记匈奴列传》、《汉书西域传》及《资治通鉴》卷18,凡首见月氏名字之处,其中‘氏’字均专门注音‘支’,而‘月’字则无注音,可见‘月氏’之‘月’自古并不另外读音。”林氏的这个说法在逻辑上“不能证明”。显然,这个说法在逻辑上同样适用于主张读ròu zhī的观点的——主张读ròu zhī的论者也可以说,正是因为在很长的一个历史时期还没有人把“月氏”读成yuè zhī,所以才只注“氏”而不注“月”。实际上,也正是在后来因书体的变迁、语音的变迁造成了或有可能造成混淆才有必要特别指出“月氏”应读ròu zhī。主要是语音的变迁造成古今异读的如“大宛”之“宛”读如yuān,“金日磾”之“日磾”读如mì dī是也;而“月氏”之“月”是从书体到读音都发生了变化的,所以它的读音就比较复杂因而后来有可能产生误读,也就有宋人释适之氏特别在文章中提起注意。林剑鸣提出的第二个论据是“据清人何秋涛和近人王国维考证:《逸周书》和《穆天子传》中提到的‘禺氏’、‘禺知’,即《史记》、《汉书》中说的月氏,月、禺音相近,说明月支的古音不可能为肉支”。这个说法也不成立。其一,何秋涛和王国维所说的《逸周书》和《穆天子传》中提到的“禺氏”、“禺知”即是《史记》、《汉书》中说的“月氏”(当时“月”字的写法近乎“炙”字头或半个“多”字,后楷化为“月”),只是说“禺氏”、“禺知”即是“月氏”,并不证明“月氏”读yuè zhī;其二,“禺氏”、“禺知”的读音也不能证明“月氏”读yuè zhī。从古音韵学专家的拟音情况看,三个字的上古读音,就韵母来看,“禺”的读音更接近“肉”的读音;而就声母来看,与“月”接近。但有一个基本事实是,“日”、“肉”之声母在更早些的时候并不读如r,而是接近读如n或y,这一点可以从日语中找到一些线索,也可以从中国的形声字中找到一些线索。例如中国的形声字“有”字之“月”,即是古“肉”字,谓以手持肉也,“有”字的声母即读y,声部读如you(入声)。实际上,在许多方言中,肉也保持了古音,如山东胶东方言即读“肉”为yòu,山西一带也多有读“肉”为yòu的。因此,这两个方面综合起来看,“禺”的读音更接近“肉”的读音(古音)。林剑鸣提出的第三个论据是“已故的史学家岑仲勉在《两汉西域传地理校释》一书中,对‘月氏’应读为‘月支’有专文论述”。岑仲勉先生是怎么论述的呢?他说,六朝时月氏僧侣来华者甚多,他们都姓“支”(六朝时氏、支同音),取其国名中的支(即氏)作为“国籍”的标识,国家观念极强,人们将其出生国的月氏念成“肉支”,他们不会无异议,然而未见有异议的记载。岑先生的这个论述是被他预设的结论作为前提使用了。“氏”字没有人提出异议,是因为他们对“氏”这个译名的写法和读法没有异议,并不是对如岑先生所说的读“月氏”为yuè zhī没有异议。同时岑先生的结论也太过武断。他说张西曼先生“竟欲以后世版本偶然之错误,遽然推翻旧说,犹之用极少材料,图建新厦,未免希望太奢,自信过步”。但是张西曼先生所依据的释适之《金壶字考》的说法并非“后世版本偶然之错误”。释适之生当中古向近古转变后的早期,是于古文字颇有研究的学者,对读音多有考释,其立论多有溯本求源之功。把释适之《金壶字考》中的说法说成是“后世版本偶然之错误”,如果不是轻率,那就是缺乏历史观点的“想当然”。
第二种说法,即宋代释适之在其《金壶字考》中提出来,近人张西曼颇为赞成的看法,主张读ròu zhī;实际上新疆一带人还是读“月氏”如ròu zhī的。释适之何以提出“月氏”读“肉氏”的问题?明代人张自烈《正字通》说:“肉字偏旁之文,本作肉,石经改作月,中二画连左右,与日之异。今俗作以别之。”(转引自《康熙字典》未集下《肉部》)早些时候梅膺祚于万历年间(万历43年,公元1615年)编纂的《字汇》注“”字云:“中二画连左不连右。”(《字汇》辰集《部》)注“月”字(即“肉”字偏旁)云:“中二画并连,与‘日’之‘’不同。”(《字汇》未集《肉部》)张自烈《正字通》所说“月”是“肉字偏旁之文,本作肉,石经改作月”,并非尽然;“肉”字偏旁“本作肉”的极少,多数是近乎“”字的写法,有似于“炙”之上部,或如“俗作”之“”。在隶变中,它被写作“月”(两边都连),所以,即使这时,写作“月”的两边都连的“肉”字旁与“”字旁还是明显区别开来的,即分别写作“月”和“”。而独体字,作为较稳定的译名的“肉氏”的上古写法(近乎“氏”)也就改为“月氏”,“月”字与“”字相区别,为“肉”字。这时不管是“月氏”写作“月氏”还是写作近乎“氏”的肉氏,都不会误读为yuè zhī,所以也就没有人特意指出“月氏”读如ròu zhī,倒是“氏”字容易误读为shì,故注“氏”读zhī,就像《史记》中的“乌氏”注“氏”而不注“乌”一样。如果有什么人说“乌氏”之“乌”读如“鸟”,否则为什么只注“氏”而不注“乌”,那么我们说,这种把读“乌”为“鸟”作为前提然后以注“氏”不注“乌”立论“乌”应读“鸟”的做法,是犯了如林剑鸣先生一样的逻辑错误。但是延及宋,由于在隶变后作为译名保存下来的“月氏”之“月”较少单独使用(作为独体字一般写作“肉”),因而就可能发生“月”字(即本来的“”字)(中二画连左右)与“”(中二画连左不连右)相混的情况,于是,释适之才特意指示出那个近乎“”字的“月”字应读为“肉”字。余璐曾经过考证,增加了一些资料,进一步证明了“月氏”当读如“肉氏”。(参见余璐:《“月氏”读音考》,载《安徽农业大学学报(社会科学版)》2006年第3期)
显然,主张“月氏”读如yuè zhī的论者的症结是忽视了现在写作“月氏”的“月”字是历史变迁的产物——它是古“肉”字旁隶变的产物。隶变之后,从许慎的《说文解字》到梅膺祚的《字汇》、张自烈的《正字通》,以至《康熙字典》,都将今天的所谓“月”字旁区分为“肉”字旁(即“月”字旁)和“”字旁。例如《康熙字典》有“”字旁“”字和“肉”字旁“朐”字。“”字旁“”字释:“车轭也”;“肉”字旁“朐”字释:“脯脡也”、“脯也”。现在所写的山东“临朐”之“朐”则是“肉”字旁“朐”字,“肉”字旁也被“月”化了。直到建国后文字改革,“”字旁才统一到“月”字旁(“肉”字旁)中(还有在《字汇》中归“”字旁的“丹”字等)。在这个漫长的过程中,“月”字具有表“”字旁的功能是很晚的事,而且主要的还是在左旁表“肉”字旁。也就是说,如果建国后文字改革以前读“月”为yuè,那是个认字的错误;如果把文字改革以后的“月”字的读音(原“”字的写法并入“月”字)作为古代的“月氏”之“月”的读音,那就是以后证前的逻辑错误。
现在我们再回到历史上的“月氏”的读音。据现在考证资料,“月氏”还译作“繇诸”、“虞氏”、“禺氏”、“禺知”、“牛氏”、“弱枝”等,其中的“繇”亦读如yóu、“牛”亦读如“有”,为“有”的初文,近又有国外学者通过民族学、语言学等多个角度研究,提出“故提”、“库提”与中国历史上的“龟兹”、“肉氏”相联系,也隐约可见所谓“月氏”应读如ròu zhī。
综合起来考虑。不管是由于隶变造成了“月氏”取代写法近乎“氏”的“肉氏”,还是后来写法近乎“氏”的“肉氏”被写为“月氏”,所谓的“月氏”都应该就是历史上的“肉氏”,而这一个“肉氏”,与“繇诸”、“牛氏”、“弱枝”的读音是很接近的,又反证了所谓“月氏”就是“肉氏”,读如ròu zhī;又由于上古音,还没有现在“肉”字的r声母,其声母应该是接近现在“有”字的声母y,所以如果抛开历史和文字读音的变迁不论,从纯粹音译的原则上说,那么它的读音应该按照古音读如yòu zhī。但是文字读音的变化已经延续下来,也没有恢复读古音的必要,因此就可以而且应该随文字读音的演变而定,读如ròu zh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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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胡子不是张大土匪的意思,也不是永远脸上都会有大胡子,就像女人家的涂脂抹粉,男人也有项休闲活动叫做刮胡子 :)
2010-10-08 02:11:02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3015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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