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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这样的才女,中国,我不必为你失望(二)
(二 )
也有人说,《莫斯科没有眼泪》讲述的是战争,那些旷日持久的战争。
许多首都都经历过战争。但是,很少有哪座城市能像莫斯科这样,经历过两场史诗般悲壮的战争,而这两场战争的结局最终都改变了整个世界历史的走向。
1812年夏,不可一世的拿破仑几乎荡平了整个欧洲大陆,为了迫使最后的敌对势力俄国屈服,他率领着史上空前的60万军队侵入俄国境内,直取莫斯科。面对法军的绝对优势,20万俄军在杰出的统帅库图佐夫率领下,依靠恶劣的天气和泥泞的路况且战且退,一路上坚壁清野,消耗敌军有生力量,最后,他们撤出莫斯科,并且付之一炬,把这座古老的都市化为一片火海。
法军进入了莫斯科,却只占领了一座空城。此刻的法军已经折损大半,粮草也已告罄。俄罗斯严酷的冬天终于来临了,拿破仑不得不决定撤退。他们面临的,不仅仅是严寒的天气,泥泞难行的道路,更有成千上万俄罗斯军民充满仇恨的反攻。拿破仑撤出俄境时,身边仅仅跟随着不足2万名残兵败将了。1814年,以俄国为首的反法联军进入巴黎,迫使拿破仑下台。
这场战争,改变了欧洲乃至全世界的历史。然而,与100多年后那场战争相比,拿破仑的伟绩和库图佐夫的武功都不由得不相形见绌。
时空坐标移到1941年11月7日的清晨,灰色的云层压得很低很低,一场纷纷扬扬的大雪把莫斯科所有的街道染得雪白。在红场上,庆祝十月革命胜利的阅兵式在一如既往地进行。广场上的人群屏住呼吸,全神贯注地聆听从列宁墓的讲台上传出的那个熟悉的声音:“红军和红海军战士、指挥员和政治工作人员、男女游击队员同志们!全世界都注视着你们……伟大的解放使命已经落在你们的肩上。你们将不辜负这个使命!……我们的事业是正义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在红场上熙熙攘攘的游行队伍中,一位姑娘翘首企盼,期待着能再看一眼她心中挂念的青年的身影。可是,他一直没有在视野中出现,姑娘只好黯然离去。
其实他俩早已道过别的。那是一个寒冷的初冬的深夜,在火车站的站台上。透过雪后淡淡的薄雾,首都的万家灯火若隐若现。他俩曾经是童年的玩伴,在上学的日子,他们时常在乡间的白桦树丛中并肩走过。大饥荒和大清洗的岁月刚刚过去,小女孩歌唱着,唱的是理想和对未来生活的憧憬,她说她将来要做一名乡村歌手,平日劳作,到了节庆的日子就为村里贫苦的人们歌唱。小男孩则吹着口琴为她伴奏,他是个内向羞涩的男孩子。他想要做一名物理学家,探寻太阳与星空的奥秘。他们也曾经信誓旦旦地说要永远不分开。当然,那只是最清纯的同学情谊,直至今日,依旧仅仅如此。
可是现在他们不得不分开了。青年即将开赴前线,投入到保卫首都的战斗中。他并不喜欢战争乃至军队的生活,是保卫祖国的使命感使他放弃了学业,应征入伍。姑娘也快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因为她是家里的独生女儿,她将随着政府大规模疏散的洪流,到那遥远的东方,在新西伯利亚附近的森林中担当伐木工的工作。临行前,青年送给姑娘她一直心爱的口琴,姑娘则把自己的照片交给青年。他们立下誓言,等战争结束了,他俩还要回到这里见面。
此时此刻,纳粹德军发动的旨在攻陷莫斯科的“台风”行动已经持续一个多月之久,180万纳粹军队,1700辆坦克,14000多门大炮和迫击炮,已经兵临莫斯科城下。纳粹轰炸机随时都可能飞到红场上空。透过望远镜,德军军官已经依稀可见瓦西里勃拉任内大教堂那洋葱头般的穹顶。
为了保卫莫斯科,一列又一列步兵、坦克和反坦克炮,正从全国各地,以至遥远的西伯利亚和远东开来。政府将市民编入战斗序列,短短三天之内,就组织了二十五个工人营,十二万人的民兵师,一百六十九个巷战小组。45万人,其中3/4是妇女,正在莫斯科的街巷间日夜修筑防御工事。
战士们踏着整齐的步伐经过红场,接受检阅后,直接走向战场,他们中很多人就这样去了,再也没有回来。寒风萧瑟,红旗猎猎,一如那句传遍战场的誓言:“俄罗斯虽大,但我们已无处可退,后面就是莫斯科!”那些英雄们早已在保卫莫斯科的战斗中牺牲,他们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仍然坚守着自己的阵地。但这句钢铁般的誓言却传遍了战场的每个角落。
那是一幅何等悲壮惨烈的图画!雪的白色与鲜血的红色相互映衬着,气温降到零下三四十度,暮气和着硝烟在战场上弥漫,繁华的都市已经化为瓦砾,钢铁巨塔扭曲着,宛如史前巨兽的尸骸。残破的战车上燃着熊熊烈火,残垣断壁下隐藏着重重杀机,到处是残肢、脑浆以及腐烂多时的尸体。两种红色——一方是镰刀锤子的红色,一方是红底白圈黑十字的红色——交缠在一起,不死不休。对于常人,设身处地于这样的场景,恐怕早已到精神崩溃的边缘。但是,这里的战士和民兵却要冒着漫天的飞雪,迎着敌军的炮火,去战斗,直到用尽最后生命的一丝气力,直到最后一人。对此,西方历史学家这样评价:“俄国军民……在物质缺乏的条件下也能坚持下去,而换做西欧军民,就会瘫痪下来。”
莫斯科围攻战的失利是希特勒在东线的第一次失利,随后,战争的天平开始向另一方倾斜了。几乎被闪电战彻底摧垮的巨大国家奇迹般地爆发出不可思议的力量和耐力,在经历了列宁格勒保卫战、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库尔斯克会战和华沙会战这些伟大的同时也令人窒息的战役之后,复仇的矛头直指它的源地——柏林。
由于这场战争不可避免地蒙上了意识形态与种族歧视的阴影,与西欧战场上偶尔还会惊鸿一现的君子风度与骑士精神相比,东线战场则是完全是赤裸裸的以死相搏。每场大战役双方的损失都动辄以百万人计,而平民的伤亡则数倍于此。在具有战略转折意义的斯大林格勒战役中,一位德国军官就曾在日记中写道:“斯大林格勒不再是一座城市,而是一个杀人炉灶……这里的街道不再是用米来计算,而是用尸体来计算。”位于战线侧翼的列宁格勒被德军围困长达900天,90万平民死亡,其中仅冻饿而死的平民就接近70万人。但不屈的红旗始终没有倒下。对比我们的南京沦陷和此后发生的惨剧,我们所能做的,只能是深深的感叹了。
姑娘的祝福给了青年信心和勇气。每当看到姑娘的照片,想象着在遥远的新西伯利亚,在另一片白桦林中,她正在辛劳,艰难,但却自由和骄傲地生活着,而这种自由和骄傲正是由他所在的部队,当然也包括他自己来维护的,想到这里,一种男人特有的自豪感就会青年的心中升腾,他全身便会充满了力量。一路上,青年奋勇作战,他的军衔很快升至上尉,他的性格也逐渐变得开朗、勇敢起来,他觉得自己已经像个真正的军人了。他很幸运,一方面,他所在的部队经历了大大小小数十次坚苦卓绝的鏖战,几乎打遍了苏德战争的全场;另一方面,在这数十次战斗中,他仅仅负了两次轻伤。在解放华沙的战斗中,青年被一颗子弹击中胸部,子弹不偏不倚,正好打在放着姑娘照片的盒子上,捡回了一条命。姑娘的照片被弄得支离破碎,已经看不清容貌了,但是青年却舍不得丢弃,他小心翼翼地碎片收集起来,一直放在胸前珍藏。
但是,青年依旧不喜欢战争。他期盼着战争早日结束,那时他就可以回到故乡,当一名物理学家,或者物理教员,继续着他期望的平静生活。他还没有忘记当时分手时立下的誓言,现在她还好吗?她是否会要定居在新西伯利亚,把他彻底忘记?她是否已经作了别人的妻子?不过,这些都不重要,已经到了1945年的4月,春天快要来了。
在攻打柏林的战役中,青年所在的部队又被放在最前方。为了尽早攻入柏林,苏军队伍中展开了竞赛。
4月15日凌晨,攻克柏林的战役正式打响。苏军的上万门火炮、迫击炮开始了猛烈轰击,轰炸机在德军阵地上倾泻下如暴雨一般的航空炸弹,德军的防线几乎没有抵抗就已经被摧毁了,40多万德国士兵成堆成堆地躺在尼斯河和施普雷河河畔,其中很多都是刚刚被征入伍的平民。紧接着,苏军集中了最强大的兵力攻克了被称为“柏林之锁”的泽洛高地。前面就是便于坦克军群进攻的开阔平原了。及至4月18日,苏军全线突破了德军的奥德河、尼斯河防线,以250万人、4万多门火炮、6000多辆坦克、7000多架飞机之巨大兵力,对柏林形成了围攻之势。
身陷彻底覆灭的边缘,纳粹仍然困兽犹斗。柏林城内每一栋楼都被加固、改装为防守堡垒;每一扇窗户都变成了火力点。德军甚至发明了一种弯曲的枪管,以对付拐角处的进攻者。整个柏林城已没有不穿军装的德国男子,连十二三岁的男孩也裹着肥大的军服拿起了比他们还高半个头的枪。德军中最精锐、最死忠的党卫军和国民卫队躲在下水道、残垣败壁和屋顶上,随时准备歼灭入城的苏军。由于绝望,他们已经彻底疯癫,穷凶极恶。
虽然苏联的坦克群几乎轰遍了柏林城内200多万幢建筑物,但丝毫没能削弱来自废墟的火力。长驱直入的苏军坦克被暗处的反坦克火箭弹和燃烧瓶炸得稀烂,横亘在狭窄的街道中,阻挡了后面部队的前进;暴露在光天化日下的士兵没有了坦克的掩护,白白成了敌人的活靶。
绝大多数苏联士兵都是平生第一次踏进柏林城。他们根本搞不清方向,只知道往前冲,结果,蝗虫般密密匝匝的子弹扑面而来,把他们成批成批地撂倒。然而,苏军也同样进入了一种前所未有的颠狂状态。复仇的烈火烧得他们群情难抑。即使每天都有成千上万的战友倒在脚下,也阻止不了他们前进的步伐。这是一场不亚于斯大林格勒战役的艰苦鏖战,其惨烈程度比斯大林格勒有过之而无不及。这是场复仇者与绝望者的战斗,谁都无所畏惧。
4月30日黎明时分,苏军开始围攻柏林国会大厦。德军在这座大厦里安置了重兵,以守卫在一片废墟中仍然矗立的最后一个据点。苏军将坦克大部队化整为零,与步兵、炮兵和工兵一同组成强击群和强击支队,逐个逐个地攻克德军的堡垒。他们还点燃烟雾瓶。在烟雾的掩护下,士兵冲进下水道和大楼里,用刺刀与德国人短兵相接。虽然战场上早就没有了前与后之分,但苏军士兵还是在向前猛冲,一个人倒下了,身后的人再跟上。
在这样前仆后继的冲锋中,青年不慎被流弹击中,这次姑娘没有能再次给他带来好运气。青年倒在国会大厦的台阶上,倒在即将胜利的最后时刻。视野模糊了,姑娘的支离破碎的照片从他的怀中飞出,随着风飘过街巷的尽头,飘向遥远的东方去。
那天夜里,当镰刀锤子红旗在柏林上空升起的时候,青年短暂的生命走到了尽头。弥留之际,他看见一个身着苏军军装的姑娘在街道尽头的拐角处出现,向他缓缓走来,他认出了那个留着黑色齐肩短发的女孩,他知道她是特地来接他的。他站起身来,牵住姑娘的手,和她并肩走着,就像从前一同上学时的样子,走过硝烟弥漫的街道,走向无尽的光明中去…… ...华岳论坛 - "http://hua-yue.net"
青年并不知道,姑娘是在欺骗他。她并没有疏散去西伯利亚,她留了下来,留下来拿起枪参加保卫首都的战争。在青年刚刚出征不久,姑娘所在的队伍遭到了纳粹军队的伏击,她用枪声掩护战友突围,自己却陷入了重重围困之中。弹尽粮绝之时,她拿出青年送给她的口琴,吹起他们都熟悉的曲子,她轻声温柔地说着:“原谅我,我不能兑现诺言了……”她用仅剩的子弹射进自己的胸膛。鲜血在她胸前涌出,就像玫瑰花儿在突兀地开放着。
枪声响过,纳粹士兵围拢上来,他们惊讶地发现,与他们周旋了一星期之久,让他们付出了12名士兵生命代价的,竟然仅仅是一个外貌柔弱的女子。愤怒和羞耻让他们发狂,他们用尽一切恶毒的手段蹂躏尸体,凌辱已经死去的人。最后,他们将尸体肢解,抛在荒野,抛在那片白桦林里,他俩许诺永远不分离的那片白桦林里。身首异处的头颅落在雪地上,却依旧高昂着,那双美丽的眼睛始终没有合上。
雪依然在下着,白桦林依然安详静谧,但是,年轻的人们却再也回不来了。甚至,连一座墓碑也没有留下。
“士兵躺在雪地上,就象躺在天鹅绒上一样。”
这是诗人描写那些战争的诗句。从那时起,我第一次觉得,在战争中死去,死在保卫自己国家首都的战场上,是一件浪漫的事情。
从攻克柏林的战役打响,到德国宣布投降,在仅仅持续了18天的战斗中,苏军死伤达30多万人,平均每8个参战的苏军官兵中,就有一个人倒在攻克柏林的道路上。而此时此地,美英联军正在策动新的世界大战。数十万钢铁洪流正时刻准备着,冲破纵贯欧洲大陆的铁幕,蘑菇云差一点就在伏尔加河畔的万里雪原上升腾。直到1949年,红军同样掌握了原子弹的秘密,以及遥远的东方另一个伟大国家的崛起,核战的阴云才逐渐淡去,转为更加旷日持久的冷战。
相当长的时间以来,西方媒体总是有意无意地宣扬和夸大西方盟军的功绩,如北非之役,不列颠空战等,甚至声称那场坐收渔利的D-日(诺曼底登陆)是二战的转折点,而对苏军的东线,则一贯地忽视,歪曲。事实上,和东线比起来,西线上最著名的最艰苦的战役,双方的人员伤亡都不过是个零头而已。而整个二战期间美军的损失也不过仅仅是苏军的5%。当然,这场战争更造成了苏联境内至少2700万的平民死亡,4000万的平民伤残,几乎每个家庭都遭受了战争的蹂躏。假如当年在没有东线的浴血奋战,或者哪怕东线仅仅有丝毫的松懈,那么,纳粹军队及其仆从在扫平欧洲大陆之后,将会猛扑英伦三岛,进而横渡大西洋,以闪电般的速度穿越五大湖,横跨大草原,最后在落基山脉与自西海岸登陆的东洋军队会合。那么世界就将会是另外一种模样。——当然,未必就比现在更糟糕。
在60年后的今天,描述那场战争的歌曲仍然在流传着。有些歌曲如《喀秋莎》、《小路》,在中国已经家喻户晓。但俄文原版的,我仅仅听过《神圣的战争》《莫斯科保卫者之歌》等可数的几段。那是数百人的大合唱,那种震撼的感觉,大概和在平壤参观小学生团体操的南韩老师的心情相似。这些歌曲是不能译成其他民族语言来演唱的,因为换成其他任何一种语言,歌曲里那种激昂悲壮的气势就会大打折扣。那决不是现在的“愤青”们空泛的报国之心和豪言壮语所能解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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