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进一步发展

这边闲话少说，再说昏官宝音朝克图，抓人管人对他来说容易，但想破案就难了。核心人物王军死不松口，一口咬定不是张霖，那只好派人前往山东临清，按照王军的口供调查一遍。那时候既没有快速交通工具也没有电报电话，来回一趟至少一两个月。这段时间，宝音想出了一个快速破案的办法。去年派军队围剿张霖的时候，不是也有八旗军是从沈阳驻地出发的嘛，找人来问一问，看这里面有没有人能认出王军既张霖。结果找来找去，还真找出这么一位军士，他的名字叫那顺达来，属于蒙古八旗。他提供了一条证据，一下子将王军逼入了绝望的境地。那么这条证据是什么呢？

那顺之前既不认识王军赵山，也和陈鹤景海李黑龙等素无往来，算是个标准的中间方，对两边来说不偏不倚，他的证词也会被双方接受。那么他来作证，和张霖是否认识呢？也不认识。只是双方交战的时候，张霖骁勇善战，在突围的过程中左冲右杀，那顺拼着性命冲到了张霖跟前，一枪刺了过去，正好扎在张霖的左臂上，当时血就流了出来，不过最后还是让负伤的张霖逃脱了。就有这么一个过程。

宝音指着王军问那顺：“你可识此人就是张霖？”

那顺答：“看身材有几分相似。但在下不能承诺。因为当时战况激烈，尘沙扬起，昏天黑地，比北京的雾霾天也差不了多少；我斗胆冲过去扎了他一枪，前后不过一刹那的时间。他身穿铁盔铁甲，我实在是认不出脸庞，更别说特征明显的嘴角伤疤，但看身材似乎有些像。标下最确凿的最有把握的，就是记得那一枪扎准了位置，在他左臂。大人可先验伤再定夺。”

宝音指着王军说：“扒下此人的狱衣。”

果然在王军的左臂处有一道伤疤！

宝音惊堂木一拍，喝道：“看你刁民还有何话讲！”

王军辩解道：“大人，这是小民自幼习武之时的旧伤，是被同伴用刀砍的。我们习武的，哪个身上没有几处伤疤？”

“放屁！张霖五尺身材，你也五尺身材；张霖膀大腰圆，你也膀大腰圆；张霖嘴角有疤，你也嘴上有疤；张霖左胳膊受伤，你也左胳膊受伤。死到临头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张霖！左右，给我拉下去打一百军棍，看他招还是不招！”

就这样王军被打得气息奄奄。

过了个把月，从山东临清外调的人也回来了。他的报告对王军来说更是雪上加霜，将案件进一步坐实。那么他说的是什么呢？

外调的人对宝音朝克图说：我们带着王军的画像，并根据他的证词去了山东临清。当地人说的确有一个叫王军的，看画像也有几分相似。王军的确是自幼生活在临清，而且武艺也是在临清武馆学的，嘴上那道疤是在这里留的。这一切王军说的都对。但他们讲王军八年前就离开临清了，就跟消失了一样，之后去哪里都干了些什么，他们并不知道。至于李黑龙，王军的街坊并不认识，武馆也不认识。

李黑龙一看话题不对，他赶紧给自己辩解：大人，我居住在临清，但并不和张霖是在同一条街同一个胡同。有些街坊们认识他不认识我也是可能的，就好比县城的草民认识县令，县令不认识草民一样啊。还有，我在临清武馆呆的时间短，学了两个月，本事没学到手就离开了，他们当然对我也没什么印象。

宝音对李黑龙的辩解毫无兴趣，他要把王军即张霖办成铁案，这样才能邀功请赏，从前还只是看上去像，再接着各种伤疤也对上了，最后从外调的证词方面也不是完全有利于对方。宝音拍着桌子怒斥王军：“缘何不交代离开山东之后的情况？你王军犯了法，隐姓埋名改叫张霖也是有可能的。”

“大人，李黑龙并没有告我别的方面，所以我就据实反驳他在山东证词上的胡扯。至于我离开山东后，又去了沧州武馆学武五载，之后在河间府的临福镖局干过两年。大人还可以派人再去调查。”

“放你娘的狗屁！你当老子派人是闹着玩啊。你说山东人能证明你，现在山东也证明不了你，又编出沧州的谎言。我看你是一片胡言！现在根据你证词中的谎言，嘴上、胳膊上的伤痕，景海李黑龙的证词，你就是张霖。”

“大人，冤枉啊！”

“还敢嘴硬，上刑，给我狠狠地打！”

“禀老爷，他求饶了，承认自己是张霖。”

“本厅宣布，匪徒张霖现已缉拿归案，拟斩监侯。赵山系本案从犯，徙宁古塔为奴三年。待刑部批准，大理寺审核后执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