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不到十一月，阴凉地里已经显著的冷，万依和姐姐前后脚走进饭馆的大门，正在柜台后面嗑瓜子的女服务员抬起头，暂停了手里的活计。万依知道柜台后面还有一个横屏的手机，正在播放时下流行的电视剧。古春明请客，她俩来早了，又没有预定包间，就在大厅里随便拣了一张靠近角落的位置坐了，想着能清静些。可是为什么没预定包间呢？！也许是因为人太少。

    服务员把菜单拿了过来，“等人到齐了再说。”万依说，但姐姐把菜单留下了，一页页翻着看。女服务员有点儿吊眼睛，倒有几分媚态，她端了一碟子瓜子放在桌子中间——不知道是不是从她盘子里抓出来的，然后回柜台里去了，她的身材在旗袍里扭动得很婀娜。不知道最先是谁让服务员穿上旗袍的，弄得一众钟情旗袍的女士对旗袍敬而远之。还不到饭点，餐厅里客人不多，只远远有一桌对坐着两个男人，偶尔朝万依这边望着。这是一家徽菜馆，中式装修，不知怎么，给人四处都灰突突的感觉。

    万依正四处张望，古春明进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不认识的男人。姐姐把菜谱合上，转过身子，古春明一面让那人坐下一面做介绍，好像是个有官职的人。万依看着那人，岁数应该不小了，头发已经显现出谢顶的趋势。古春明紧着让那人点菜，那人倒谦让，说：“女士优先。”古春明又把菜单递到姐姐手上，姐姐还想客气一下，万依劈手接过菜单快速翻看，说：“来个火腿炖甲鱼，鳜鱼好，来个招牌鳜鱼。”不顾姐姐阻拦，又要了笋尖和毛豆腐，然后把菜单还给古春明：“您再看看还要点儿什么？！”古春明又把菜单拿给那人瞧，那人笑着说：“这位女士点得就挺好。挺好。”万依微微一笑，拉着姐姐去卫生间。

    卫生间在大厅外，曲里拐弯的走半天，姐姐拖着万依问：“你干嘛呢，又不是你请客。”万依只说：“那个人是谁，干嘛的？！”姐姐说：“不知道，也是他的朋友吧。”“朋友？！哼。”万依一面洗手，一面忿忿的甩了甩手上的水珠。

   请姐妹俩吃饭，古春明说过好几次，姐姐含糊答应着，可总不见古春明定具体日子。万依私下里跟姐姐说：“这姓古的连顿饭都舍不得请啊。”姐姐还替他辩解，说他是忙人，但心里也明白，万依的不满有几分道理，虽说姐妹俩做得是顺水人情，但对古春明来说，确不是个小忙。

    回到餐厅，凉菜已上桌，古春明还要了白酒，给姐妹俩也斟了满杯，要一起碰杯，万依把杯子一推，说：“这酒太烈，我喝不了，实在要喝，来瓶03年的赤霞珠就成。”招呼服务员来上酒的时候，古春明还在毕恭毕敬地向那人讨教着什么。喝了一杯赤霞珠，万依恨自个儿知道的酒名太少，又招呼服务员拿来酒单，点了一瓶那上面最贵的酒，彼时脑海里响起一句歌词：酒喝干，再斟满，今夜不醉不还。

    2017年5月2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