牌桌上的灯稍嫌暗了一点，桌子离窗户又有点远。这是一个长方形的房间，靠窗子的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张单人床，床上倒亮堂堂的。女孩儿拿着牌，有些心不在焉起来。再过一会儿，李早的姐姐就该回来了，没来由的，女孩儿觉得姐姐不会喜欢自己。

李莉蓬着头进来，她比李早大两岁，看上去却老成很多，已经像个成熟女人一样脸上带着精致的妆容。女孩儿不知道该不该站起来，李早向大家做介绍。另外两个是男孩子，李莉微微点头，这个梳马尾辫的女孩儿应该就是弟弟的女朋友了，她上下打量了一下她，倒是细眉细眼的，可是说不上为什么她不喜欢她。

女孩儿坐在椅子上有点儿不自在。李早有点儿巴结似的扭头跟李莉说桌上有她的信，李莉在床边坐下，把信拿起来看了一眼，又掂在手里玩，眼睛往桌边瞟过去。三个男孩子里，倒有两个心思都在女孩儿身上。竞争者戴一副眼镜，个头不高，总是似笑非笑的。李早自然是很喜欢她的，比平时都亢奋。看不出女孩儿对谁更热络些，不过她很会在男孩儿们的面前撒娇。算了，管它呢，不过是小孩子玩闹。她认真打开信看了起来。

女孩儿要去卫生间。卫生间在外面，李早开门指给她看。这是一套两居室，两家人住，共用厨房厕所。李早对女孩儿说过，那是一家三口，家里有一个上小学的小女孩，戴着厚厚的眼镜片，经常被家里人说得哇哇大哭，有时候还打她。挨打之后，小女孩就霸着卫生间不出来，在墙上乱写乱划。李早说那孩子天生一副欠揍的样儿。女孩儿穿过一个小过道，走进卫生间。卫生间很大，有两个洗手盆，李早对她说过，有两个漱口杯的是他跟姐姐用的，上面有一瓶用过的凡士林，和李早之前送给自己的一样。另外一个洗手池上堆满了小日用品，还有一只洗澡用的小黄鸭。

李早对女孩儿说过，他姐晚上经常不回来，或者十点多化了浓妆跑出去，凌晨回来。这就是不跟父母一起住的好处。他的父母在院里另外有一套房子，吃饭时姐弟俩才过去，吃完了就回到这里来。李早想提前确定一个他姐姐不在家的晚上。

女孩儿跟家里说去好朋友家里过夜，父母没深究。

之前李莉说过今天晚上要出去，不回来。可是吃过晚饭，她却跟着李早一起回到房间里，坐在桌前看电视剧。李早想问又怕问了反倒麻烦，于是出门去接女孩儿。两个人在能看到他家窗户的地方停下，等。快十点了，灯光一直亮着。

会不会李莉出门忘了关灯，或是给自己留着灯？！女孩儿明显有些不耐烦了。李早说：“大不了我们去看一宿夜场电影。”说着，用力捏女孩子的手。大概十点半的时候，灯终于黑了。两个人又等恶劣片刻，才往家里走，一路上的脚步都很轻快。

掏钥匙开门的时候，李早小心翼翼的，然而一进门，还是看到了对门的小姑娘，那是一个敦实的小女孩儿，戴一副厚眼镜，披散着头发，瞪眼看李早和女孩儿。李早并不理她，直接开门进屋，锁门。

没有开灯。整个世界都是黑的，只有窗外星星点点的灯光照进来。女孩儿发现李早的床铺太窄了，两个人躺上去，床板还响。总有什么让女孩儿不能进入状况，李早太瘦了，也太——年轻？！李早一宿都在担心李莉会提前回来，发现自个儿躺在她床上——女孩儿到底不肯睡他姐姐的床。

2019年6月18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