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 牌

该面对的终究还是要面对。这是叶明朗和李敏面对面坐在一起的时候他对自己说的话。这是一家高档饭店顶楼私密的包间。有一段时间没有这种私下交流，两人再次坐在一起，有种略有生疏的密切感。

“你今天约我出来是要通知我什么事吗？不会是你又恢复已婚身份了吧？”李敏用略带戏谑的语调问。

“哦，没有，而且以后也不会复婚了。魏瑛要离开这里了。”叶明朗诚实地回答。

“哦，那是不是说，我还有希望？”李敏的话更显俏皮。

叶明朗没有接茬这个话题。他严肃地问：“4月7号中午，也就是我女儿佳佳在碧源湖溺水的那天，你在哪里？”

李敏愣了一下，刚才轻松的表情也严肃起来。“过去这么久了我怎么能记得？你问我这个是什么意思？”

“你是不是去碧源湖的大柳树见佳佳了？你先不要否认，你儿子都已经告诉我了。”叶明朗继续问。

李敏腾地站了起来。她厉声说：“叶明朗，你今天是什么意思？是叫我来审问我的吗？那我可以不配合吗？如果你觉得有必要，可以让警察来审问我，而不是在这里！”

叶明朗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没有跟着李敏提高他的音量，仍维持着平静的语速。“你对我女儿做的事吴星都告诉我了。我女儿在台历记录了她和吴星4月7号去碧源湖大柳树约会的事。吴星交代那天是你去的。我女儿溺水前见到的最后一个人是你！如果你想让警察审问，那就不单单是你，还有你儿子！还有，我告诉你，我没有把这个台历交给警察，而且也没跟他们提过哪怕一句。否则，你今天就不会坐在这里！我只是想知道，那天都发生了什么？”

李敏不动声色地站了一会，又重新坐下来。此时她平静表情下的内心翻江倒海。“是的，那天是我去见的佳佳。这事跟小星没关系。你知道她要见我想了解什么吗？”

“什么？”叶明朗面无表情地问。

“咱俩的关系！她知道了咱俩在阑夜宾馆开房。她已经发觉到咱俩的关系不一般。她在家里没跟你流露过吗？”

叶明朗大吃一惊。他完全没想到，那个在他眼里善良、单纯的女儿竟然在心里藏着这么多事情。他不得不需要重新梳理一下这些年发生的事情了。

“那你跟她怎么说的？”叶明朗继续问道。

“我承认了。我承认我们俩真心相爱，并且希望将来生活在一起。我还说，我会真心把她当作自己的女儿。”

“你怎么能这么对她说？！”叶明朗懊恼地责怪道。

“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如果不是，难道都是你在骗我吗？如果是，那你为什么怕我说？”李敏的逻辑让叶明朗无法反驳。

“你说的都对，可是你有没有考虑孩子的接受能力？她还那么小，你说的这些，让她去怎么看待我？还有她怎么处理你和她妈妈的关系？你想过这些吗？”叶明朗的话里透着无奈。见李敏没有回答，他接着问：“那后来呢？后来怎么样了？”

李敏话语有些迟滞。“后来……后来我就走了，把她一个人留在那里。后来我就听说她溺水了。明朗，这事我也很遗憾，也挺愧疚的。我那天应该把她安抚好再走，否则或许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这就是这些天来我一直回避你的原因。”

“哦，我明白了。”叶明朗点了点头。他又埋头沉思了一下，然后象想起来了什么，抬起头盯着李敏问：“我记得跟你说过如果佳佳身体恢复就考虑和你结婚。你不会认为她是咱俩之间的障碍吧？”

“叶明朗，你是怀疑我对佳佳做了什么吗？”李敏现在已经完全看清了眼前这个男人的面目。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爱上他。

“不是我怀疑，是因为有人看见了。”叶明朗故意说的含含糊糊。

“是谁？看见什么了？”李敏毫不示弱。“我如果真的对佳佳做了什么，就去警察局举报我啊！叶明朗，你不要威胁我。我告诉你，你在分公司挪用公款，收受供应商贿赂的证据还在我手里。我告诉你，如果我有事，你也跑不了！我所有做的一切，还不都是由你而起？”面对这个自己曾经付出真心的男人，李敏越说越激动。“你这个自私虚伪的男人，一边欺骗我，等女儿身体养好了就跟我在一起，一边已经跟前妻约定了复婚的时间，还让女儿给你们做伴娘。你女儿死了，那就是对你这种渣男的报应！佳佳是我一时冲动推下去的，我曾经还可能后悔过，现在我一点都没有了，这就是你应得的，你这样的人就应该得到妻离子散，锒铛入狱的下场！”

“这么说，佳佳的死就是你干的？你怎么会这么心狠手辣？你就是恨我，也不至于对孩子这样！”李敏酣畅淋漓的一顿申斥，终于坐实了叶明朗一直以来藏在心底的怀疑。

“我没干。请问你有什么证据？”李敏质问道。

叶明朗敲了敲放在桌上的手机，说：“这个录音会帮警察从你那儿找到证据的。”

李敏笑了起来。“好啊，让他们来找吧，我会把你的证据一起交给他们。你好好思量一下，大不了咱俩鱼死网破。你女儿已经死了，你值不值得把自己的后半生一起搭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