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豆瓣书店： 特价也是一种特色
2014年05月09日 星期五 北京青年报 很多带着传统标识的事物，在被新时代的先进扫描仪扫过一眼后，毫无怜惜地归到了可抛弃的角落里。过不了多久，现代化的车轮会在日新月异的行进中，把这些“传统”像泥巴一样甩得远远的，不管这些“传统”曾经对于人类有多大的恩情，反正，时代就是不要它了。
逆时代而动是一件艰难的事情，你好像在跟整个世界唱反调，像是蚍蜉一样梦想着撼动大树。而这些自不量力的蚍蜉，从另一个角度来看，也是勇士，他们在命运吝啬得只剩下一丝的光亮中，仍然在坚守，依然在寻找着可能，希冀把书店加固成不易摧毁的碉堡，镇守着可怜的文化的阵地，就算是哪一天书店真的成为“古董”，他们也要保持着古董独一无二的尊严。
在蓝旗营丁字路口东南角，著名的万圣书店马路对面，豆瓣书店的招牌隐蔽在一排五金建材店铺之间。这间民营独立书店已经有6年历史。2006年创立之初，店铺就开在万圣旁边，借东风。“我们心想，万圣选址肯定是经过考虑的，开在它旁边减少调研的时间，还能吸引万圣的老顾客。”店长卿松介绍说。
开业之初他们就确定下了主打社科文学类特价书，“毕竟都是从穷学生的时代走过来，想看书又买不起全价书”。卿松觉得特价书里有市场，他们紧盯出版社和书商的库存积压和退书，低价买进，打折卖出。特价书的特点就是种类太杂，店长卿松的工作就是进货，他负责把控质量关，每逢进书，他要亲自跑到出版社仓库去，三联书店和广西师大出版社的库房他是常客，几乎每一本都过目。店员小邓说，虽然是做特价书，但豆瓣书店和书市论斤吆喝有很大区别，“很多人都觉得八块钱一斤特别便宜，但其实这种论斤卖书就是一个噱头，一本书平均下来也得有一斤，我们有的书打完折十块钱一本，还能保证质量”。店员小邓说，当年生意好，两年之内收效可观，他们在重庆、武汉、成都的大学区附近都开了分店。战线都建立起来，却没有什么捷报，而是接二连三的坏消息：电商的春天来了，北京书店也面临搬迁。
卓越、当当的特价书濒临城下，尽管豆瓣书店坚信“电商的新书打折，我们专做经典旧书”，但小本经营的独立书店确实受到不小打击。有时候他们不得不加入电商低价促销的抢购行列，置办一些老客户登记想买的书。
卿松一直说，经营书店是反市场逻辑的行为。他不在乎那些经济学原理，只想把好书留下来。有时候他的工作是抢救，因为没有特殊情况之下，很多旧书不会再版了。他特别担心好书变成纸浆，他的习惯是：看到好书就会把几千本一口气都买下来。这样有情怀的行为是任性的。“卖书不比卖别的，如果不是读者感兴趣的领域，就算一本书1块钱，他也不会买。”店员小邓也是爱书人，她支持卿松的做法。“这样进货其实每天都在做赌注，而且我们经常输，但是我们时常觉得，就应该让这么好的书在书店里等待别人发现。而不是被仓库工人随手撕下做便签或者在脚下踩来踩去。”当然她也记得书店经营最困难的2008年——他们欠了40万，直到现在都没有还清。他们被迫关停了四川和重庆两家一直亏本的分店，现在用北京的收入补贴武汉的亏损。
书店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店租成本和店员稀缺。在书店经营者看来，年初政府扶持独立书店颁布的所得税减免政策和店租成本相比是杯水车薪。现在他们在蓝旗营的店面面积不过50平方米，“但光是店铺一年的房租是15万，押一付三，每次到了要付房租的时候我都要提前一个月做准备，多存钱少进货，直到交上房租才能松一口气”。小邓说，这样微薄的利润根本招不来什么店员。“很多人以为到书店做店员就是看书、卖书、喝茶。其实根本不是。像我们这种书店每天整理书架就不是轻松的工作，每周上货300多个品种、20包书，1包就要50斤左右，这是多大的工作量。能坚持在我们这里干下来的人，都不是为了钱。现在算上老板北京店里只有四个人，每天都累得要死，哪里还有力气搞别的？”小邓说。
豆瓣书店专注卖书的原因还有一条，书店老板卿松不愿意做咖啡书吧的商业模式。“不纯粹，我只想卖书。”他时常会想到朋友口中日本神保町主题书店一整条街的盛况，“每个书店有自己的主题，卖哲学的书店光是康德哲学就有世界各种语言的版本。”他希望自己的书店和中国书店的生存环境能像日本一样好，但也很清楚中国恶劣的应试教育下令人堪忧的阅读环境。几星期前一个买主在他们的淘宝店买了一本《我叫他，爷爷》却迟迟没有付款，过了几天小邓去催款才发现是个中学生用家长的淘宝账号订下的这本书。这个家长严厉地盘问了小邓这本书的内容之后，扔下一句：“这种书对考试有什么用啊，我们不要了。”就下线了。
书店常被文艺地比作一个城市的街灯。卿松不愿意这样讲，他更喜欢用店门口成府路上的树作比喻：“书店和城市的关系，就像是大树和道路的关系一样。即便种满了树也无法阻挡雾霾天气，但是如果没有这两排树，走过去的感觉还是不一样的。”他想了想说：“不过也不知道五年之后，豆瓣书店还会不会存在。”
文/张知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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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5-10 01:31:3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