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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吧往事（2）
她穿着泛白的蓝色牛仔裤，一双白色匡威帆布鞋，上身的绿色毛衣外套就象一棵圣诞树，要是挂些彩色灯泡就更好了。
＂好啊，一起来。我们在玩谁输了明晚就去谁家睡。＂春暖说。
＂你们同性恋啊？＂她说。
＂他瞎说的，你要加入了才这么玩。＂我说。＂要不要喝一杯？＂
＂我不喝酒，只喝可乐！我一喝酒就醉。＂她说。
＂那桌有你男朋友吗？＂我又问。
＂没有呵！我和那几个男的也不熟。＂
＂那就好！你可以跟我熟！我叫石磊，他叫吴春暖。我们都不是好人。＂我说。
＂看出来了。＂她笑。
＂如果你做我女朋友，我可以安排你进厨房干活。＂我抽空握住她一只手，她的手冷得像块冰。一刹那我把弹钢琴的小妞抛在了九霄云外，我只想把圣诞树姑娘抱回家过节。可她却狠心地抽出了她的小手，飞快地藏匿在圣诞树里。她不动声色，我若无其事。
＂到你亮牌！＂春暖说。
＂你的猫在哪儿？＂那妞问道。
我的猫在花鸟市场还没买回来。我心里说。
后来酒吧还真的有一只猫。那是第二年夏天的某天下午厨师采购的时候在菜市场附近买的，他说酒吧打烊后老鼠猖狂。厨师还兼职守夜。那只猫很小，披着泥土色的黄毛。每个看到它的人都挺担心地说＂它这么小，斗得过老鼠吗？＂厨师还没来得及给它取名字它就死了。死在厨房的保鲜工作台下面。我认为它是热死的，身上的毛全都竖了起来。我看得心里难受，禁止厨师再养猫。再后来我在酒吧养过一只小狗，是杰少的邻居送的。白色的可爱小土狗，我们叫它抖抖，因为拿到酒吧的第一天它一直在发抖。每个客人都很喜欢它，它实在是太可爱了。当它看着你的时候，你会觉得自己变得象它一样纯洁。它时常在桌椅间窜来窜去，享受着酒吧的夜生活。有一晚快打烊的时候，一个叫JJ的美女客人要把它带回家。小抖抖谁都肯跟，欢天喜地跟人上了车。第二天傍晚JJ把它送回来，她说。
她说它可真调皮，上窜下跳把她家弄得一团糟，不明白一只小狗怎么会有这么多能量。我说那是因为它喜欢你才出尽百宝的在你面前表现，和那些想泡你的男人一样。平时在酒吧它都懒得理我。
JJ笑道：＂那你岂不是成了狗不理了？＂
嗯，她说得也对，那时候我挺胖，倒也有几分像包子。
她刚给抖抖洗过澡，抖抖香得象个要去约会的女人。＂我给它喷了点迪奥香水。＂她说。
抖抖在酒吧享受过无数美女香艳柔情地搂抱。有一次马皮在吧台里看着他心仪的若干美女中排名第一的那位又把少不更事的小抖抖搂在胸前，感概地说：＂刹那间我愿变成一只狗。＂
大毛一边切着柠檬片一边说：＂可是狗却不愿变成你。＂
＂一分钟也好啊。＂马皮惆怅地说。
可是万千宠爱的抖抖却在一个雷电交加的黄昏从酒吧的后门离家出走再也没有回来。后门直通停车场，心理阴暗的厨师分析抖抖也许只是在门口看大雨倾盆的景象，它太寂寞了，只是想在家门口看看雨，并没打算逃离。却被狗贩子抱上了车拐走他乡。当时雨声太大，又时不时响一声雷声，所以任凭可怜的抖抖怎么哭喊不从，反抗呼救也没人听到。
我第一次知道他除了会煎牛扒外还有这么强的叙事能力。
＂通常很便宜就卖到农村，养大了就宰来吃。毕竟它是只土狗。＂厨师最后说出了他的结论。
＂你闭嘴。＂我说道。我甚至已经有些恨他了，上回小猫的事也旧恨新仇涌上心头。
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我象祥林嫂一样向每一个问起抖抖的客人诉说着它失踪的那个傍晚。
我更愿相信抖抖是因为厌倦了这里的环境这样的生活想要改变，所以选择了去流浪。也许有好心人会收养它，不管它有怎样的际遇，我已无能为力只有祝福它好运。有时候坐在壁炉前我会想起它，甚至与人喝得最投入最喧哗热闹时也会一闪念。也许我们认为已经是善待它了，其实对它来说不然？
摇滚歌手何勇唱道：＂交个女朋友？还是养条狗？＂看来不论选哪样，都不是容易的事咧。都需要用心地对待，免得一不留神就跑掉。
我决定不再养宠物之后，认识了很多姑娘。以及小伙子。他们愈夜愈美丽。还有平安夜壁炉前认识的那位圣诞树姑娘，我们留了号码，一起看过电影，吃过路边牛杂摊，湖边散过步，交换过童年趣事和彼此的身体，分享着青春对抗着寂寞，直到下一个世纪开始没多久，她远嫁加拿大。她会有一个真正的壁炉。在大雪纷飞的时候，她是否偶尔也会想起那年平安夜见到的那个假壁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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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3-08-11 21:35:07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