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梦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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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神仙父母

【编者按】

妹妹的本次创作,她所谓“白描平凡人生系列连载文章”,主要抒发自己的人生感悟,借此机会梳理我们姐妹的成长痕迹,欢迎大家批评指正。这一章回主要回忆妹妹小时候的成长故事,作为文章所记录的当事人之一,通过本章节看到了小时候的妹妹,历历在目。关于房屋倒塌一事,我竟然第一次知道。因为我是在姥姥家长大,上学时才回家,对家里的事情远没有妹妹熟悉,感受深刻,也许这也是我们姐妹俩不同性情的原因?非常期待妹妹以后的章节,期待几十章的提纲能如期呈现,也欢迎大家多多指教。


第三章 神仙父母.png

【本章音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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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章回  神仙父母

世间凡俗者众,却多慕圣仙神佛,实则地狱天堂皆在世间,神佛鬼魔亦是自心。圣人者,亦在人间,博爱众人,胸襟广阔,所谓“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及“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类,皆为圣人之心,以儒家为尊。仙家者,可在仙界,心无挂碍,纯想飞升,自在飘逸,自得其乐,心骛八极,神游天外,诗仙太白颇得要旨,其诗篇仙气满溢,以道家为高。神灵者,不拘于形,千变万化,随缘随应,随生随灭,高高在上,相对于愚昧世人,曾以为万物皆有灵,或谓“举头三尺有神明”,总归是神明与人息息相关,以示人为务,在各宗教中各奉其神。佛性者,遍含虚空圆满,跨越生灭有无。佛即人人,人人即佛,性迷为人,性悟为佛。持戒以修身,禅定以静心,布施以增福,精进以开慧,终以悟得自性,护佑世间,度化众生为旨,以三宝为形。(笔者注:才疏学浅,表述不当之处,敬请诸君海涵指教。)此篇以神仙父母名之,则是写以孩子视角所见父母之如神若仙之处。吾父如神而吾母若仙!为何?且听叙之。

笔者幼年初生之时,应仍在老旧西屋,几无光线,暗若地狱。又是夏日时候,蚊虫虱蚁很多,室内泥土地潮气亦重。母亲坐月子很是辛苦,如同地狱受刑,既热如蒸笼,又蚊虫横飞,照顾我们也是两难,盖上也怕太热,不盖又怕蚊叮,我们亦是烦躁不安,难得成眠,又多不适,而气力却足,哭则不已。如此地狱处境,幸有神仙父母若天使般守护在侧,闹觉时,爸爸常即抱起,爸爸的手掌大而有力,胳膊肌肉紧实,是不错的摇床。爸爸一边抱着,又对我们慈目注视,柔语轻问,“咋啦?乖,瞌睡了还是饿了?”等等等等,说个不停,再加上摇晃,我们便舒舒服服地睡着了。然后便是母亲忍了疲惫,为我们轻摇破旧的芭蕉叶心形大圆扇,以驱蚊虫,并兼降温。我们精神好的时候,母亲便放我们在怀里,双手捉我们小手,让左右两只食指相触分开,相触分开,念着,教我们玩这豆豆飞,“豆豆飞了豆豆飞”,我们很是喜欢。看着手指碰在一起,感受触压和温度,又看着手指分开,感受运动和距离。我们长的稍硬实些时,父亲陪玩更多些。父亲的大手可以做诸多运动器材,诸如秋千、蹦床、升降机等等,不一而足。偶尔父亲干活不在时,母亲若要下床去院子里,时间极短的时候,又不便抱我,便会把我用被子围起来,我便斜靠着站着,好似站在床上,颇有些现在婴儿用跳跳椅的感觉。等我会坐会爬时,母亲再去院子里,就会放我在大圆蒲团上,我们坐在那里东看西瞧,有一次看着院子里的泥土地上的干鸡屎,也很是好奇,便自顾自爬过去,小手捻一捻,看看质地,幸是干掉的,并不脏手,我们那时自然也没有什么净与不净之分别。幸在神仙父母的护佑下,虽生于穷困暗室,处若地狱之境,却得健康安然,无忧幸福的成长着。这一时期,神仙父母最主要的是给了我们满满的爱与呵护,这浓浓满满立体环绕的爱,让我们对世界也充满柔情与信任。


及至幼年,我们走跑自如,又多执着,常常任性,执意母亲只许陪我抱我,不可稍离须臾。这要求自然是过分的,怎奈于我们却偏要没完没了。于是,常常是只要母亲做些什么,哪怕只是取个东西,我们也便跟在母亲身后,大则哇哇大哭,小则哼哼唧唧,哭闹不已。我们的哭闹声常常又很大,引得隔壁邻居常常难以忍受,隔墙大叫,“天天哭,天天哭,哭啥呢?”母亲也是哭笑不得,毫无办法,又不忍打骂我们。印象最深的一次是,妈妈被我们哭闹得不行不行了,大概也真是有种生无可恋之感吧,一边往院子屋后走,一边说着“你要再哭,我就去跳坑了”。(笔者注:院子屋后有一个极大的池塘,姐姐高中时曾有一篇名为《可爱的家乡》的文章描述过,大概也是姐姐开始大展文采之时吧。)我听妈妈这样说,边拽妈妈边哭着说,“妈妈不要跳坑,妈妈我不哭了”。妈妈看着我,又好气又好笑,我却边说还是边哭,到底还是忍不住。母亲便只好又抱抱我,一起回了院子,我才慢慢缓过来,渐渐哭的少些了。这一时期也常常没有规矩,大概也常闯祸,打碎东西之类,只是不仅母亲不忍对我们有打骂,父亲亦是如此。遇到我们打碎东西,父亲最先担心的是,我们是否受伤,是否受到惊吓,便一边仔细查看我们小手可有划伤,一边说句“碎碎平安,乖乖不怕”。我们也便知道打碎东西是会划伤自己的可怕事情,自然不再乱碰那类东西。我们自己吃饭使用了许多年的都是一只塑料碗,父亲常常用大碗来回倒,等不太烫的时候,便温温热热的再倒在我的塑料碗里给我们吃。通常只有过年时候才难得吃回肉,可我却极挑食,所有味道重些的,即便蔬果也是不吃的。饺子里有肉有腥味儿,我便不吃馅儿,于是常常是父亲帮我把馅儿弄出来,我只吃没有馅儿的饺子皮。这一时期,神仙父母给予我们了很多包容和陪伴,让我们感受到了自我的重要,这让我们知道,我们无比美好,无比重要,值得这世界所有的幸福。自然,我们也愿意尽自己所能,给予这世界美好与幸福。


再说童年,笔者大致三四岁时,老西屋南面有一间爷爷奶奶放东西用的屋子,在风雨中忽然塌掉了,当时正下着雨,奶奶还要去取东西,幸好被父亲拦住了。那倒塌的屋子本是跟我们住的老西屋共有一个南墙的,于是父母亲也是担心起来,怕这西屋也会什么时候塌掉,好不容易各种凑借作难翻盖了西屋。这又落成的西屋便是我们姐妹成长中居住时间最久的,也是梦境中最常见着的。也是大约这个时候,姐姐也从姥姥家回来到家了,准备快要上学。母亲体弱,本来对付我们就只有招架之力。姐姐回来后,母亲带两个孩子很是觉得吃力。在送姐姐上学时,母亲便想送我入学,但我还只有约四岁的年纪,于是只好送在村里一位本家伯母开办的育红班里去。那育红班我上了大约半年还是一年,便因故停办了。于是,四岁多时,我们便上了小学了。也是碰巧那时候刚刚推行,各村各办小学,学生生源还不是很多,我们也才有此可能。因此,母亲也才能稍稍有个休息。然而,我们到底还是太小,笔显得好大好重,我们握起来很费力,写字也很慢,便每天早上哭喊着“我不要去上学,我写不完作业,老师会吵我”。母亲和父亲就一同劝我“去吧,老师不吵”。我们不依不饶,接着哭喊。母亲便说,“去吧,爸爸妈妈陪着你去,我们去跟老师说,不让老师吵你”。于是,我便与爸爸妈妈一道去学校。老师迎过来时,母亲便对老师说,“我们家这孩子还太小,她也不是不写作业,只是因为小,写的慢,写不完,害怕来上学挨吵,您别吵她吧”。老师面对那么多孩子,本是没有什么耐心,听母亲这么说,也便没说话,算默认答应吧。不过转头还是跟其他老师说,这家的孩子写不完作业还不让吵,我才不吵她,上100个一年级我也不吵她,不让她升级也就行了。于是,我们就这样跟着上了第一个一年级。尽管老师不喜欢我们,但母亲信任我们,站在我们的立场上与老师沟通的做法,让我们依旧相信自己值得,也并不排斥上学和学习,反倒是很享受去上学,反正父母也不会逼我们写作业,老师也对我们爱答不理。我们差不多就是类似幼儿园的状态,跑出去玩会儿,再悄悄进来学会儿,还蛮自在的。读第二个一年级时,因为学过一年,我们从一开始时每次考试成绩便开始常常接近满分。留级本来就不是因为我们学的不好,而是那位老师原本就放弃了我们,没打算带我们升级,所以全班同学只我一人留级了。新带我的老师却发现遇上了一个天才般的好学生,碰巧老师家孩子也在我们班,老师便让自己女儿与我同桌,可能是希望一起好好学习吧。不过那时候孩子们还小,那女孩便常不时欺负我,后面的男生也常揪我的头发。我们虽留了一级,但也还是偏小,既不敢也不忍心还手。毕竟并未挨过父母打骂,也未见过父母彼此有打骂。我们大脑对于被欺负很是空白,除了记得被推被拽头发的画面与感觉外,并无委屈、怨恨或者心存报复的念头。仍然很喜欢学习,很喜欢考试,因为爸爸妈妈好像会因为我们的好成绩很开心欢喜,我们也好希望能让爸爸妈妈好开心好欢喜呀。况且,老师会给我们奖励本子,这也可以为家里减轻些经济负担。于是,我们便不自觉爱上了学习。这一时期,神仙父母用无条件的信任表达他们的爱,让我们即使经历了一些挫折与伤害,也并不以之为苦,而是保持了对学习天然的兴趣,并为能让疼爱自己的父母开心而乐此不彼的用心学习。


继之少年时,少年是立志时候。我们虽然考出了全乡镇第三名的小升初成绩,也听见家家户户都有的小广播里,广播通知我们到乡镇重点中学入学报到。但对于刚刚十岁左右的我们而言,只有家才是我们的力量之源。我们从没想过离家远些就学,于是便选了离家最近的邻村中学去就读。大致在小学和初中期间,常常有去参加竞赛的时候吧。每到此时,父亲几乎次次陪同,通常其他同学都是只有老师带队,而我则常常另有父亲在侧,以至许多同学都以为我父亲也是带队老师。每次我们坐在考场里,爸爸便在远远能看到我的窗户外面或站或蹲着。我每次抬头望向窗外,总能看见爸爸就在那里望着我,让人觉得很踏实,很有劲儿。尽管我们喜欢并享受学习,但也贪玩并不努力,所以竞赛也没有取得过特别突出的成绩。爸爸陪考的习惯却并不因我们考得好或不好而有所改变。或许爸爸陪考只是单纯的出于保护爱护我们的心念吧。母亲对我们亦然,当时刚上初中,正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少年立志比天高之时,凡事总想试试,但是毕竟并没有接触过,心里没底,便与母亲说,“妈妈,我想做学校演出的主持人。”妈妈便说,“那你去和老师说说试试呗。”“妈妈,我想做班里的文艺委员,”妈妈也是这句,“那你去和老师说说试试呗”。凭着自己稳定的好成绩,几乎老师们总是答应我的,这也又一次给了我们自信心。尽管我们五音不全,记不住调儿,预备铃响起是要到讲台上起音领唱的。每次我起音都有同学喊“跑调啦,”我们也不管,嘻嘻哈哈,错就错吧。好似也有男同学给我们起绰号叫做“黑包公”的,无论是指出我们跑调的,还是听到男生给我们起绰号,似乎都不会让我们有被笑话被嘲笑的感觉。或许正是有神仙父母那从不打击而是无条件悦纳欣赏的支持在吧,我们对外界的评判似乎有种类似金钟罩、铁布衫一样的坚强保护罩,以保护我们不受外界声音的左右和伤害。


到了青春期时,也是很黑暗的时候。我们13岁上高中,整个青春期的三四年时间,恰是高中时候,我们的头脑仿佛被劫持了,昏昏沉沉,半睡半醒。高一拿了一整年的倒数,常常是倒数第一名。那时有失眠、鼻炎、沙眼,遇上感冒,直接高烧到了40度,脚底若踩棉花一般,眼前亦真亦幻。医生还检查说我们营养不良,建议吃些鸡蛋补补身体。在这样的境况之下,父亲每次去学校便重复叮咛“吃好,休息好,学习往后放”。姐姐当时高我一级,也是成绩波动较大,父亲每次去学校看我们姐妹,从来不问学习,只重复那句叮嘱,“吃好,心情好,学习往后排”此类。我们常常忍不住跟父亲解释,也许我们不那么粗心,或者是怎样可能会考多一些等等。如此三年,眼见着父亲头发迅速白了许多,人也瘦的很,显老许多,但面对我们,父亲仍是坚定的说,“吃好喝好心情好就行”。父亲知道我们在面对着青春期种种煎熬与挑战,父亲帮不上什么,只能干着急。父亲对我们的这份理解,正是我们穿越青春期浓浓迷雾的力量啊。母亲亦然!当时我对班里一个男生颇为着相,眼睛里脑海里常常有他,移不开,抹不去,根本无法集中注意力,整日失魂落魄。每次回家跟妈妈各种倾诉,妈妈便平静地听着,不批评也不建议。她知道那是我们自己要体验和经历的,我们只能自己学会驾驭情思,与之共处。如此,直到应届高考时,我们仍旧沉在青春期黑洞中,几乎被吞噬。我告诉母亲,“我实在没有勇气和力气参加高考,如果还想在高考考场体验一回的话,妈妈能否陪陪我呀?”于是,我的母亲真的和我挤在高中宿舍里睡觉,只为我们能坐在高考考场上参加高考。母亲还陪我买了我心心念念的小风铃,从五元钱还价到了四元钱。这小风铃曾挂在家里许多年,那一年,我的高考成绩只过了大专线,但爸爸妈妈谁也没有说我们一个字的不是,而是小心翼翼,只想我们能开心些。经过了那个落榜的暑假,我们跟父亲说,给我找一所离家最近的高中吧,我要先恢复身心健康了。父亲理解我们的痛苦,相信我们能够找到出路,便带我们去了离家较近、他以前上过的那所老高中。我们在那里开始了放松释放、自我疗愈的时光,也是从那里以超过一本重点线不少的分数考入了姐姐也在就读的省重点大学。这一时期,神仙父母最可贵的是持续不变的、坚定不移的对我们的理解,他们把所有压力、担心扛下,只给到我们理解与陪伴和适当的顺应与帮助。感恩我的神仙父母!


梦琳于上海浦东

成初稿于2023.1.6农历壬寅腊月十五

校改成稿于2023.1.11农历壬寅腊月二十



【往期回顾】

【第一章】女人们:https://bbs.hlgnet.com/info/u1_34861295/

【第二章】男人们:https://bbs.hlgnet.com/info/u1_34912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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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求其得便无所谓失,不求其荣便无所谓辱,不求其名其利便不受其驱其使..
2023-01-11 11:23:17   此文章已经被查看9409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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