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2
讲完这两个故事,我们来仔细推理一遍业主们难以阻止小区过快折旧的逻辑: 首先,由于独特的土地制度,我国是世界上极少有的以高层住宅为主的国家,具体可见:《我们并不是“命中注定要住拥挤的房子”》。 不只是头部城市面临红线约束,二三线、甚至小县城的情况都是类似的,如今全国各地小县城的新建住宅许都是30层以上的超高层。 塞冬拍摄的某二线、三线城市新建超高层住宅 以内陆某中心城市为例,2018年户籍人口1476万,常住人口1633万,“管理人口”2128万。这样一个2千万级的大都市,其2017-2021年的五年住宅用地供应规划中,排除掉棚改回迁房和农村宅基地,每年新增650公顷左右,相当于2.5*2.5公里。 再看另一个内陆中心城市的供地情况,其人口规模和上面这个城市是类似的。从2012年到2018年,这个城市的各类供地指令性计划如下表所示,可以感受一下住宅用地的低比例: 一位师兄到西南某省小城市旅游,感慨这个只有30万人的市府所在地,新建小区基本都是大高塔楼。为了解释这个问题,塞冬详细查阅了其土地规划数据: 常住人口30多万的市府所在地,从2015到2020年的整整6年时间里,总共(注意不是每年)只能新增1.37平方公里城乡建设用地(包括农村宅基地),其中能允许新增的城镇住宅用地只相当于一个700米*700米的正方形。 于是,哪怕是人口不多的边陲小城,想新建住宅大多也只能通过拆旧建新、提高容积率来实现,对于极其有限的新增用地,也必须尽可能地集约使用。 一方面是土地政策让住宅只能向垂直方向发展,另一方面就是各地新建城区普遍采用大街区制,这让高楼层大体量小区成为主流,1000户算正常,2000户不稀罕,小区公共空间总量大。下图是某中部城市的新城区,感受下小区的楼层高度和街区尺度。 大尺度、封闭式、高楼层小区也不是没有优点,比如:
在土地私有制国家,这样的小区通常还是市区的稀缺品,价格相对较高。但这得建立在一定基础上——需要充足的公共经费进行维护,维护到位就是豪宅、维护不好就是贫民窟。 香港最低小时工资是北京非全日制最低小时工资的2.5倍,物业费则高达京沪的5-10倍。香港传统老小区物业费折合成建筑面积约15-30元每平米,新建小区约40-70元每平米,50平的港式普通住房一个月要交大几百甚至两三千元物业费——其结果就是香港30年房龄的小区也普遍比大陆10年的小区更新。
高房价+高物业费给香港群众带来了沉重的住房压力,但这也是土地集约模式下高层住宅小区的必然。 理论上,虽然大尺度高楼层小区的公共空间体量大,但业主数量也多,在套均建筑面积一样的情况下,想达到相似的折旧速度,户均经费是大大低于独栋住宅的。 但是,独门独院投入再多是自己独享,而大型小区所有权过于分散,容易导致公地悲剧。就像“三个和尚没水喝”,一千个住户更容易出现谁也不想管、谁也不负责的状况。
不同公共设施有不同的折旧周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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