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频】

23-玫瑰幻梦-20230620_114027.mp3

【正文】

第二十三章回  玫瑰幻情

    玫瑰常被作为爱情的象征，火红而热情，向心而美艳。爱情相较于亲情，没有血缘，却仿佛更贴近，更一体；爱情比之于友情，没有来由，却似乎更浓烈，更投入。较之于饮食，爱情不像食物和水，可以完整地有长时间的完全占有，而是外在的陪伴，或者一种外在的觉受；较之于呼吸，爱情不像空气，可以随处可得，平常到甚至忘记自己每时每刻都在呼吸，而是常常要寻寻觅觅心心念念地等待和寻找，才可能遇见。再类之于睡眠，爱情不像睡梦一样没有意识和自主的觉知与参与，而是如若清醒着做梦一般，醒着但梦着。这玫瑰幻梦便是关于初成女身之后的最早关于爱情的幻想与迷梦。

    彼时，经历了自强自驱的努力，成绩刚有起色。随着成绩的公布，老师在班会上把我作为进步最快的同学提出了表扬。这有些像刚钻破地皮的小芽，还没适应这个世界，猛地被光一照，不自觉地把应该恢复一些的自信，直接催成了有些过分的膨胀了。找回一些自信的感觉，真好啊！新学期开始了，老师各种考虑学生们的学习、视力、身高等因素，对同学们的座位进行了一个调整。于我而言，因为成绩终于有些起色，头脑仿佛刚清明些，整个世界犹如一个初来乍到的新世界。我第一次打量和注意到同桌，之前自然也有好几位同桌，可惜醉梦中人自顾不暇，关于之前同桌的记忆皆模糊不清，仿佛虚影。这位新同桌，因为凑巧是我相对清醒时候的同桌，自然显出种种特别与有趣。相较于我在农田里长大的健壮结实而言，这位男同桌多少有些清秀柔弱。个子尚未长开，一副小男孩的样子。大概是未经过什么岁月之苦的吧，眼神亮亮的，很干净，像星星，像泉眼，像诗，也像画。起立时，俏皮地比个身高，跟后面的男同学一起在桌子底下玩个昆虫啥的。这在我们这些在田地里长大的孩子看来，实在是有些过于会玩儿了。昆虫那么常见，不是足够自得其乐的心，哪有这般兴致去玩昆虫呀？玩昆虫应该是我们三五岁干的事了。同桌这些与农村长大的人不同的地方引起了我的好奇与注意。后来注意到，他有一种不锈钢的大大的杯子可以吃饭，与我们常用的大黄瓷铁皮碗是不同的。当然这东西便是大家叫做快餐杯的那种，最早在他手里我是第一次见到。另外，我那时见过的最高科技的物品是学校里发的白色可调频的小盒子收音机，可以听学校广播的一些课文，也是英语听力考试所需的必用设备。收音机里有些课文的声音真好听呀，那时很希望自己也能读出那么优美的声音，只是那时的声带似乎还在发育中，有些声音我是发不出来的，似乎有些变声期的缘故吧。英语听力考试是我所恐惧的，没有过多少英语听力的练习环境。老师讲的英语我是听不懂一丁点儿的。每逢英语课，头是不敢抬的，既然听不懂，自然也不知道老师提问说的啥，也不会说。考试只是机械做题而已，分数也高不了。与我们只能被动听配发收音机里的广播不同，这位同桌是有一种可以听音乐的小盒子的，叫做随身听。我是借过一回的，觉得太高科技，不敢也不会玩，没怎么听就很忐忑的还回去了，很担心万一弄坏就不好了。在这些新鲜物品以及自得其乐的贪玩天性背后，这位同桌有着怎样的人生成长经历与故事呢？这是我不得而知的，但也是一直好奇的。最早的这份好奇，慢慢莫名其妙地变成了迷一样的恋慕和沉迷。我渐渐地沉入一场自己一个人知道的玫瑰色幻梦之中。少有的清明再次远离，无边的梦境又一次裹挟了我的头脑。我的注意力在头脑中幻化出一个以他为模样的男孩，而我深深地爱上了这个幻化的形象。或许这也是生命成长过程中很有意义又必不可少的阶段吧。我在头脑中模拟关于未来的共同生活的模样。我头脑中能想象到的最浪漫的幻想，也不过就是一起读书，一起喝茶而已。但仅是这样的想象也足以让我沉迷，不可自拔。那时的记忆又开始变得模糊了。为了记录、描述、抒发这份幻情，我似乎写了一个封面有四个字，叫做《有爱足矣》的几页厚的小本子。后来这本子去了哪里，是收了或者扔了，完全没有记忆。

    这场玫瑰幻梦承载了我青春时候几乎绝大部分的情思。我在这场幻梦里自我沉醉了很久很久。我又回到了睡不醒、听不懂的状态，并且增加了睡不着、想不够的痛苦。满眼满心满脑都是这幻化的男孩形象，没有具体现实的人可以走近或者唤醒我。或许，也是在这期间吧，应该是跟一位男同学在操场转圈走路聊过一回天儿的，大概也聊了不少时间，但因为一直是梦境状态，实在对聊的内容毫无印象。

    我把这玫瑰幻梦当作自己的宝藏，并不与人分享，也没有找他交流的力量和勇气。毕竟单单是与他擦肩而过就足以让我紧张万分的了。玫瑰幻梦中这男孩的形象大概从十四岁一直持续存在到了差不多今天四十岁的样子。在这个幻境的梦的世界里，我们一直是同在的。跟其原型的这男孩，也因此略见过几次，偶尔也会聊上两句。

    每个人都走过那青春懵懂的岁月，或许如我这般，给自己幻化出一个爱情对象，神交而私藏，自我消遣，凝情思为幻梦，以至情凝于文字，也算是一种不错的情感寄托与排遣吧。

    大家经历了怎样的故事呢？如果孩子反复提起某个异性同学，家长们也不必过分紧张呢。人嘛，总是有个头脑中的世界，有些精神上的排解也是有益的。有了自己的精神性的高尚而完美的幻象作陪，一个人也不觉孤独，人生仿佛也更丰富，也不失为一种人生体验吧。

梦琳于北京朝阳 2023年6月20日星期二

农历癸卯年五月初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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